一起相處了快三個月,共同走過了多達一千多裏的路程,格雷特的智慧在他們的心底紮下了根。沒有什麼他解決不了的,這是格雷特留給所有人的印象。雖然格雷特已經相當明確地表明了毫無辦法可想,但卻無法抹殺眾人心中那點期待。瑪琳暈倒前不是說了嗎,格雷特一定能夠把信送到的。連大賢者渥特都相信的事情怎麼會有錯呢?
“堅持下去!這隻是個時間的問題!”
“我們一定會等到格雷特想出辦法的!”
這是三個人用來支撐自己的最後信念,一旦放棄這個信念,他們也就倒下了。
至於格雷特呢,他什麼都沒想。隻是如同行屍走肉般,格雷特一步一步地跟著三個人,走啊走。
什麼也沒想,是因為不敢想,自從瑪莎也跟著倒下以後,格雷特什麼也不敢想了。因為隻要他一動腦筋,浮現在他腦海裏的就是“下一個,下一個倒下的會是誰”的問題。
格雷特不敢想,更不敢倒下。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倒下,所有的人就死定了。雖然不說出口,但格雷特也明白他們三個對他還是有期待的。“就讓這期待持續下去好了!或許能讓他們支撐到山頂。”雖然格雷特知道這個想法很荒謬,但卻不得不這麼欺騙自己。
夜更深,風也更大。沒有人敢再多說一句話,他們都怕說出不該說的話,聽到不該聽的話。
瑪琳怎麼越來越重了,這是薩姆埃爾現在惟一的感覺,兩眼已經直視著前方太久,根本不曾轉動過,神誌已經跟著慢慢地流逝。如同在迷霧森林裏一樣,隻是跟著前麵的人走著,沒有意識,沒有目標。“身體呢?自己的身體在哪裏?”薩姆埃爾發覺自己無法感覺到自己的身體。
“轟!”薩姆埃爾巨大的身軀栽倒在雪地上,失去了知覺。
走在前麵的埃蘭和布爾同一時間回過頭來,看著倒在地上的薩姆埃爾。
“連他也不行了嗎?”支撐他們的最後一絲信念終於消失。看了格雷特最後一眼,他們也倒下了。
“還有機會見到你麼?朋友!”這是他們此時最想說的話。
所有的夥伴都倒下了,看著眼前躺著的這一群人,格雷特迷茫了。
山頂上的威索·布雷裏大賢者是否知道有這麼一群人在給他送信的途中呢?
深特·喀斯特城魔法師公會裏的渥特大賢者是否知道幫他送信的這群年輕人正在危難之中呢?
錫爾村裏的羅蘭老師和格雷特的父母又是否知道年少的格雷特正在大陸的另一端呢?
......
六、封印之謎
“那個孩子,他還是不肯放棄嗎?”
山頂上,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坐在躺椅中,雙目緊閉,口中喃喃不已。
望著倒了一地的夥伴們,格雷特跪倒在他們中間。
“格雷特,你一定有辦法的!”瑪琳的話語再一次縈繞在他的腦海裏。
“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呀!”
格雷特跪坐在雪地裏,感受著自己的意識一點一滴地流逝著。
“真不應該啊......”
“明明沒有保護同伴的能力,卻帶著他們來到這種危險的地方......”
“最可恥的是......辜負了朋友們的信任與期望......”
同伴們的生命之火正在慢慢地熄滅,格雷特的火元素卻怎麼也不能點燃。冷酷的風雪繼續肆虐著,但格雷特已經沒有了寒冷的感覺。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應有的作用,隻剩下死亡掠過心頭所遺留下來的寒意。
往事一幕幕地再現在腦海裏,錫爾村的長輩們的麵孔仿佛就在眼前,就連一向喜歡開他玩笑的摩爾和露西夫婦兩個都出來湊熱鬧。耳畔滿是朋友們的歡笑聲,仔細聽聽還能聽出每個聲音的區別,豪爽的是埃蘭,嬌俏的是瑪莎,瑪琳和布爾的笑聲裏則藏著淘氣與戲謔,還有薩姆埃爾突然爆發出的震耳欲聾的大笑和“嘿嘿”兩聲的傻笑。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格雷特問自己,書上總是說人接近死亡的時候,對往事的回憶總是特別的清晰。如今格雷特終於體會到了這一點。
“但是......就這麼死去行嗎?”
“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們死去嗎?”
“啊......”格雷特爆發著體內最後的力量,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整座瑞泰爾雪山。
格雷特絕望地撕扯著胸口的衣服,手裏傳來硬物的感覺。那是......
“格雷特,如果遇到以你的能力解決不了的問題的時候,在危及生命的時候,那麼,摘下這條項鏈,將它緊握於你的左手!”羅蘭老師曾經於臨別時說過的話語再次浮現於腦海。
毫不猶豫地,格雷特摘下了項鏈,緊緊地,像拽著所有人的性命似的將它握在手裏。鏈墜上的尖角刺進皮膚裏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而更加真實地是散布在身體周圍的一切躍動。那是元素的躍動!
一種從來沒有的感覺包圍著格雷特。如果說以前自己對元素世界的感覺如同一個盲人般地隻能依靠敏銳的聽力的話,那麼現在整個元素世界就如同可見的世界般展現在自己的腦海裏。
夾雜著氣元素與水元素的風,高速地從瑞泰爾雪山的頂峰呼嘯而來,埋葬了整個山峰。一個隻有氣與水的世界圍繞著格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