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透明的暈染金色的水灑在了大地,空氣裏透出鮮嫩的氣息,雖然已近九月了,但這天空早早就亮了,淡淡的藍,好像藍色水彩隨意的塗抹在天上。
十三街這個時候已經開始熱鬧了起來。在這條街道上,百分之八十的住戶是小攤販,一大早的就嚷嚷起來,有的吆喝著快點,有的和左鄰右舍打著招呼,問著今天市場的最新行情,有的在叫罵著自家頑皮的小孩……
除了那百分之八十的住戶,剩下的,小公司的職員,學校的老師,還有個別自由職業者,打著嗬欠,揉揉眼睛的,伸伸懶腰的也都出門呼吸著晨早的空氣,順便跟左鄰右舍要去做生意的打打招呼,買豆漿油條啥的。
“老張,老規矩,加一張燒餅!”
“好咧!”
“楊婆婆,這菜今天咋賣啊?”
“孫叔,給我留點排骨啊!”
……
顧優景打著嗬欠,慢吞吞的走出了自家院子,外頭街上越加熱鬧了,顧優景抬手抓抓頭,習慣性的想抬起另一隻手的時候,手抬不起來了,顧優景愣了愣,眼裏有些迷茫,隨後才想起什麼似的,歎了口氣,偏頭,看向自家的身側,那閉著眼睛似乎還沒有清醒過來的小孩固執的揪著自己的手……
顧優景犯愁了。
這小瑞閉著眼睛走路都不會摔倒的本事是從哪學來的?厲害。
小瑞到他們家已經兩個多月了,因為定魂珠的功效,也因為大概是有了一個安定環境的關係,這小孩已經沒有那麼呆了,也能接受其他人的接觸,不過還是挺自閉,不怎麼說話,另外黏著自己的這個習慣根深蒂固的,看,他想趁早去買豆腐花,明明叫他自己睡了,還是死死的抓著自己的手跟了出來,這頭一點一點的都要點到地上去了吧?
顧優景抬起胖胖的短短的手,想要捏姬景瑞的臉,但在看著那半閉半睜的茫然的努力的撐起眼皮,顧優景默默的改捏為摸,摸摸姬景瑞的頭,“小瑞,我們去吃豆腐花買油條。”
姬景瑞睜開了眼,盯著顧優景,點頭,“好。”
顧優景拉著姬景瑞走出院子,瞅了眼四周,十三街的街上晨起的熱鬧仿佛從來都沒有變過,他記得最後一次看見十三街的早市那是在哥哥死後,他離開十三街的那天清晨,那時候張叔他們還給他帶了早餐,絮絮叨叨的讓他不要難過,要是在外頭的日子不好過了,就早點回來……
“景。”突兀的,耳畔,姬景瑞聲音響起,小孩子的軟軟糯糯聲音帶著獨特的冷。
顧優景偏頭,是天生陰脈的關係嗎?
“叫我小景!”顧優景嚴肅的第N次糾正。
——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的,固執的就是喊他景,都跟他說了,喊小景!
姬景瑞點頭,“景。”
“……”
——算了,不跟一個先天不足的孩子計較。
“小瑞吃豆漿不?”顧優景指著熱乎乎的豆漿問著,一邊抓起燒餅慢騰騰的咬了一口。嗯,好吃!
姬景瑞慢慢的舀著豆腐花,這會兒因為顧優景逼著他吃豆腐花,他不得不鬆開手,但一雙眼睛時不時的就瞅著顧優景。
一旁的賣著豆腐油條的張叔有趣的看著,顧家兩個月前收養了一個孩子的事情,他們早早就知道了,十三街也就那麼一條街,東家拆牆的事情,不到兩個鍾頭西家就知道了,更何況,這個孩子還是長得好看讓人憐憫的被虐打的孩子。
——夏天的衣服沒有辦法遮掩那孩子身上的傷口,派出所的來顧家看孩子的時候,據說看到那孩子的一身傷,派出所的老劉頭就破口大罵了。
而此後,十三街的凡是看見那孩子的,都轉頭嚴加關心起自家孩子的動向,平日裏由著孩子東家跑西家鬧的,都嚴厲不準孩子亂竄了,就怕一個不好,被人販子拐賣了去!小空地的大爺大媽們也更加用心照看來空地玩的孩子。
因為這孩子年歲小,又是長期被虐待的,派出所的老劉頭特意找來了那什麼醫生給這孩子看過,做了什麼鑒定報告,還得出了個結論,這孩子已經有自閉症傾向了,有自閉症傾向的孩子,除了這顧家的小孩子小景,就誰也不願靠近,再加上,找出這孩子的父母也不容易,說不定就是他父母拋棄他的,幹脆,派出所的老劉頭就把這孩子的戶口記在了顧家的名下,當然,其中各種複雜的事情,也不是他們能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