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線索中斷(1 / 3)

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是一個能夠很好地控製個人感情的人。

在這兩小時內,他似乎早已把我們被糾纏其中的怪事忘得一幹二淨了,因為他正全神貫注地欣賞著近代比利時大師們的傑作。從我們離開美術館直至走到諾桑勃蘭旅館,一路上除了藝術他什麼也不談。其實,他對藝術也是略知一二罷了。

到了諾桑勃蘭旅館,迎接我們的是賬房的人:“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正在樓上等你們呢。他說你們一來就把你們領上去。”

“我想看一看你們的旅客登記簿,您不介意吧?”福爾摩斯先生說。

“當然不介意了。”

從登記簿上可以看出,在巴斯克維爾之後又來了兩撥客人:一撥是來自新堡的肖菲勒斯·約翰森一家;另一撥是來自奧吞州亥洛基鎮的歐摩太太及女傭人。

福爾摩斯先生向守門人問道:“這一定是我認識的那個約翰森吧?他是個律師,頭發花白,走起路來有些跛。”

“這個並不是您所說的約翰森,先生,他是煤礦主約翰森先生,是位好動的紳士,年紀比您要小。”

“您確定這不是我所說的那個人,您不會是搞錯他的職業了吧?”

“我不可能搞錯的,先生!因為他在我們這裏已經住過很多年了,我們都很了解他。”

“那好吧。‘歐摩太太’,我似乎記得這個名字。您別介意,我是一個好奇心很強的人。可是在訪一個朋友的時候也常常會遇到另一個朋友,不是嗎?”

“她呀體弱多病,她的丈夫曾是過葛羅斯特市的市長。她隻要進城就會來我們這裏住。”

“這樣啊,那我可能就不認識了,不過還是謝謝您。”

“剛才我所問的這些問題說明了一個很重要的事實,華生,”我們一起上樓的時候,他繼續低聲說,“咱們現在可以確定,那些對咱們的朋友極感興趣的人並沒有和他住在同一個旅館裏。這就是說,雖然他們像咱們所看到的那樣,非常熱衷於對他進行監視,可是,他們也很害怕被人發現。在我看來這是一件很能說明問題的事實。”

“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它說明……天啊,親愛的朋友,這是怎麼了?”

當我們將要走到樓梯頂端的時候,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正迎麵走來。他氣得臉都紅了,手裏提著一隻滿是塵土的舊高筒皮鞋。他氣得說不出話來,等到他說話的時候,西部口音明顯重了很多。

“他們這旅館的人,是不是看我好欺負啊?”他喊道,“讓他們小心點吧,開這種玩笑,未免找錯人了。真是豈有此理!如果他找不到我丟了的鞋的話,我就跟他沒完。不是我開不起玩笑,福爾摩斯先生,可是這回他們未免有點太過分了。”

“您還在找皮鞋嗎?”

“是啊,先生,我非找到不可。”

“您不是說您丟的是一隻棕色高筒的新皮鞋嗎?”

“是啊,可是現在又丟了一隻舊的黑皮鞋。”

“什麼,您不是說……”

“沒錯,我正要說呢。我一共有三雙鞋——新的棕色的,舊的黑色的和我現在穿著的這雙漆皮皮鞋。昨晚他們拿跑了我的一隻棕色皮鞋,而今天又偷了我一隻黑的——喂,你到底找到了沒有啊?說呀,喂,不要光站著啊!”

突然來了一個驚慌不安的德國籍侍者。

“沒有,先生。我在旅館裏到處都問了,可是並沒有任何關於您鞋子的消息啊。”

“好吧,日落前還找不回鞋子的話,我就要去找你們老板,馬上離開這破旅館。”

“一定能找到的,先生,您隻要再等等,我保證一定能夠找到。”

“但願如此,居然身處賊窩了,我再也不能丟東西了——咳,福爾摩斯先生,請原諒我的不禮貌,竟拿這樣小事煩擾您……”

“我倒覺得這並不是件小事。”

“不是吧,先生,這種小事您也會上心?”

“您對這件事是怎麼看的呢?”

“我都懶得去想。看來在我所發生過的事情裏,這要算是最氣人和最奇怪的事情了。”

“最奇怪的事情……”福爾摩斯先生意味深長地說道。

“您有何看法呢?”

“啊,我不敢說我已經了解了。您的這件案子還挺複雜的,亨利爵士。您的這件事和您伯父的死是真夠曲折離奇的,我真不敢說,在我經手辦理過的五百件重要案件裏,是否也有類似的案子呢。可是我們手中已經掌握了幾條有用線索,料想其中必然會有一條能使我們找到真相。也許我們會在錯誤的路上浪費些時間,但是我們早晚會揭曉謎底的。”

我們愉快地進了午餐,期間很少談到將我們拉在一起的那件事。飯後,福爾摩斯先生在起居室裏問巴斯克維爾的打算。

“我還是選擇區巴斯克維爾莊園。”

“打算什麼時候去?”

“這個周末。”

“不過,”福爾摩斯先生說道,“我覺得您的決定還是聰明的。我完全可以證明,您在倫敦已經被人盯上了,在這樣大的城市裏,在成千上萬的人裏,很難弄清這些人是誰,或是他們懷著什麼目的。如果他們懷有惡意的話,他們就可能給您造成不幸,我們恐怕也無力阻止不幸的發生。摩梯末醫生,您沒發現你們今早一出我家門就被人盯上了嗎?”

摩梯末醫生大吃一驚。

“被盯上了?誰盯上我們了?”

“很遺憾,這正是我煩惱的事呢。在達特沼地,在您的鄰居和熟人之中,有沒有留著又黑又長的胡子的人?”

“沒有吧……嗯,讓我想想看……啊,對了,查爾茲爵士的管事白瑞摩是留有連腮黑胡子的。”

“啊?白瑞摩在什麼地方?”

“他總管那座莊園,應該在莊園。”

“我們最好證實一下,他是否真在那裏,說不定他身處倫敦呢。”

“該如何證實呢?”

“給我一張電報紙,上麵寫上‘是否已為亨利爵士備好了一切?’這樣就行了。然後將電報發給巴斯克維爾莊園,交給白瑞摩先生。離莊園最近的電報局在哪裏,是格林盆嗎?好極了,咱們再發一封電報給格林盆的郵政局長,就寫‘發白瑞摩先生的電報務交本人。如不在,請回電通知諾桑勃蘭旅館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這樣一來,到不了晚上咱們就能證實白瑞摩是否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了。”

“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巴斯克維爾說道,“對了,摩梯末醫生,這個白瑞摩究竟是個什麼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