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魅影(1 / 2)

若說風致好些的地方,王城四周唯有東郊,隨便開地掘墓是不行的,但若隻是骨灰,大概沒人會管。任風歌思量著,回到山棲堂將壽盒交代給了夏苓,沒顧得上回希聲居,轉身又要出去。

他陪幽蘭說了好些話,有的沒的,說得兩人圍著火爐幾乎都要睡著了。隔間再過去是隻有灶台的廚房,裏麵有打包的烤鴨和清酒。幽蘭若喝多了些,就變得懶懶的不愛說話。但畢竟不能喝醉,幽蘭說,晚上還有要緊事。

“不能說的事麼?”

幽蘭點頭,抱著靠枕蜷在椅中,看似一閉眼就要睡著了。然而他的腦袋卻是清醒的,那雙朦朧欲睡的眼睛,也把任風歌的表情看得真切。

“你要是管得太多,我可是會殺了你的。”

任風歌伸手去碰他頭上的發簪,把那散下來的發髻抿了上去。

江暮天說過,幽蘭曾去王府,一逗留就是大半天。任風歌想,他並不願懷疑幽蘭,若是別的事,他根本不會去管。

爐火仍然旺盛,屋簷內掛著紅辣椒,一開窗,冬日斜陽就將那影子映到屋內,正是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光景,隻是可惜就要日暮了。

“師父,你不去看看大師兄麼?”夏苓跟在任風歌身後,小小聲地問。

都十五六歲了,情態還是個小女孩子,仿佛因為任風歌喜歡她這個模樣,也就真的慢慢長大。

“沒什麼好看的,到他醒了的時候,自然會起來。”任風歌向夏苓笑了笑,擺手讓她留步於門內。

瑞王府前後的鑰匙,任風歌並沒有。他與王爺交情雖篤,一直以來卻謹守著彼此的身份,從未做出過什麼逾越的事。

隻是想看一眼,如果沒有人進去,如果隻是閃念間的錯疑,也就罷了。但偏偏有人,還不止一個。

上燈時分,幽蘭係著絳紅披風的身影出現在巷口棹燈昏暗的光暈中。王府的偏門與山棲堂楓停別館的山牆就隔著那條巷子,任風歌在二層,略開了支摘窗,清楚地看見他開了銅鎖,推開王府建得極為高大的門,閃身進去。

本不願懷疑的,這樣說來,幽蘭與瑞王爺之間或許不僅僅是利益交換這麼簡單。他思忖是不是跟去看看,又一個人影在巷口出現。

看身形是個女子,卻不是寒煙,也不是羅衣,依稀見是一身火紅的衣裙,腳步迅捷幾與寒煙不相上下,一眼還在巷口,下一眼就在門邊了。

那女子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也消失在荒涼破落的王府內。

任風歌放下支摘窗,就從楓停別館邊上采買進出用的小門離開了山棲堂。

數月荒蕪,殘葉滿地,重重屋宇庭院寂無人影。

秋時一場大風,將幾處花圃吹得東倒西歪,雜草漫生,還沒長大的梨樹橫亙在道路中間,叫人不得不繞著走。灰土之色像瘟疫覆滿了紅牆綠瓦,隻是幾個月,遍地還都是丟下的往昔回憶,突然間竟如此滿目瘡痍。

任風歌發怔了一會兒,強自收束心神,仔細地掃視著庭院。幽蘭和那紅衣女子都不見人影,王府幾十間屋子,除了風中枯葉的微動聲,幾無一絲聲響。

當初下令搜查時,這裏所有可能有價值的東西都被抄走了,那金的銀的綢緞的衣裳,抄完了隻說例行搜查,還若無其事辦了棺中無人的大葬。一切油水榨幹之後,想必不會有人為了錢財再來此地。

任風歌按著記憶中的方向找到了王爺被封的寢房處,親眼看到,仍覺得不忍,但想起當初要尋太息公子也是王爺自己的主意,妄念是真,繼而因果相循,其實誰也怨不得。

轉身間,紅影掠過,一股勁風直撲麵門,隨即“叮”的一聲兵器相撞,身前一丈紅衣女子頓住身形,身後一隻纖細微涼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掐得並不用勁,可任風歌卻透不過氣來,伸手去摸,摸到那人指間一塊小小的薄繭。是幽蘭。

那紅衣女子眉目有一股隱約的威儀,卻可以看得出很年輕:“太息公子,別來無恙。”

任風歌感到掐著自己的那隻手頓了一頓,幽蘭道:“我不認識你,也不是太息公子。”

Tip:收藏+分享幽蘭辭,是对网站最大的肯定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