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才知道那女人隻是沈煉雇的鍾點工,他偷看了我的日記之後覺得我說的很對,就跟家政公司溝通之後雇了個稍微靠譜的阿姨來收拾,可憐這位阿姨頭一次上門就被我這不靠譜的鬼嚇得差點精神失常。
我想人是會變的,尤其是當人變成了鬼,個性也沒理由不變,我想想我的前二十五年,再想想之後的四年,我覺得是時候瘋一陣了,無所顧忌地瘋一次,反正我是鬼,人世的那些東西早就束縛不了我了,我也沒那忍氣吞聲的必要。
我想其實我潛意識裏是渴望這一天的,但我活著的時候束手束腳顧忌太多,放肆張揚不起來,到我現在是鬼,我大可以發瘋,大可以跟其他鬼一樣當個神經病。
別問我為啥轉變的這麼快,一個人憋了二十幾年的窩囊氣正好被根牙簽戳了,自然就會變,而我心裏本來就存了這樣的念頭,但我活著的時候太憋屈,死之後給了我這樣一個契機,其實真要說起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我需要一個借口,所以在我看來這就成了大事。
別說我不可理喻,也別說我邏輯有問題,我他媽都死了四年了,屍體估計早就燒成灰了,如果替我收屍的人羅曼蒂克點估計還會把我的骨灰撒在海裏或者隨風散去,或者拿去種花,總而言之我早就不存在了,你還跟我一死人講什麼道理和邏輯?
我依舊舉著拖把守在門後麵,半個鍾頭後門鈴響了,我想這回總算是那神棍了吧,就體貼地給他開了門,但是轉念一想,不對啊,沈煉回自己家按什麼門鈴,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晚了,我的動作快過我的思想舉著拖把就朝那快遞小哥揮過去。
快遞小哥在挨了一下之後也傻了,愣愣地罵了一句:“我操!”
然後過了5秒,他突然把手裏的包裹一扔,接著連滾帶爬地衝下樓,樓道裏回蕩著他抓狂地大叫:“見鬼啊啊啊啊啊——”
我也想罵一句:我操。
他媽的平時連根毛都見不著,這會兒老子準備好要教訓人了結果兩次來的都是別人,真見鬼哦!
接連來這麼兩次把我的火氣都快磨沒了,我扔開拖把拉開門,就在門口蹲著,我就不信這回還碰不到。
然後我在門口又蹲了兩個小時,人模狗樣的神棍終於回來了,我聽著樓道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就看到了他的腦袋,我扶著門框站起來,大字形擋在門口,結果那王八蛋看到大開的房門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彎腰撿起快遞小哥扔在地上的包裹,然後徑直走進門——直接穿過了我的身體。
他媽的!
王八蛋,他丫就裝吧他!我進書房裏找了本將近十公分厚的大部頭書出來,當板磚使給他後腦勺結結實實來了一下,神棍吧唧一下暈死過去,後腦勺腫了個大包。
張宜年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了,後麵還跟著柯涵和蘇向陽,看見屋裏這情況表情各異。
張宜年皮笑肉不笑地道:“喲,好狠的心腸,您是打算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
這家夥真夠討人厭的。
蘇向陽則怯怯地躲到柯涵身後去,好像看到了多恐怖的畫麵似的,哆哆嗦嗦地道:“小孟,殺人犯法啊……”
果然漂亮的人都是草包,老子早死了,道德跟法律關我屁事。
隻有柯涵朝我豎起了大拇指,說:“幹得好!哎,你怎麼不照著他的臉來啊?後腦勺頭發遮著都看不見了,要不我替你再給他拍一下,你給我找個稱手的工具吧,比如榔頭之類的,狼牙棒也湊合。”
一群神經病。
我沒理他們,掂量著手上的大部頭書說:“家務事還沒處理完呢,無關人等先回避了吧,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傷及無辜。”
估摸著我這時候的表情真有點凶神惡煞,蘇向陽抖的更厲害了,扯了另外兩隻鬼就走:“小孟發瘋了咱們快走吧……”
然後他們就走了,還特別體貼地幫我關上了門方便我繼續作案,蘇向陽的聲音傳過來:“小孟看起來要吃人……”
白癡,我是鬼你們也是鬼,都是沒實體的東西,我倒是想把你們這群神經病全都揍暈呢,奈何技術難度太大啊,實際操作委實困難。
我蹲下來,看了沈煉好一會兒,伸手想戳一戳他,卻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我有點鬱悶,鬼魂是碰不到活物的,我隻好進浴室接了一大盆水出來把沈煉潑醒,然後盤腿坐著,微笑著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