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終於打開了,吱呀呀的聲音在靜夜裏森然可怖。
屋外靜悄悄的,柳青摒氣凝息,聽到了丈夫在東屋的呼嚕聲。她沒有猶豫,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她的目的地是廚房。衣衫不整頭發蓬亂的柳青在夜裏的行走輕飄飄的,猶如一個宿冤未雪的鬼魂。
廚房在院子的西邊,她在廚房裏稍微找了一下,便將案板上的一把菜刀握在了手中。
刀是不鏽鋼的,她將刀舉起來時,鋼刀反射月光透著種森然。
柳青的臉在月光下變得鐵青,她在穿越院子時停了一下,目光往院中那棵樹上瞄了一眼。她記得產前的某個深夜,她在樹上看到過一個搖晃的嬰兒。
嬰兒現在當然已經不在了,所以柳青隻瞄了一眼,便輕飄飄地走進屋去。
她走進了丈夫睡覺的房間。
丈夫還在酣睡,他根本不會想到與他近在咫尺的危機。丈夫睡覺的樣子柳青很熟悉,嘴巴微微張開,卻用鼻子呼吸,張開的雙唇隨著鼻子吸氣一張一合。現在,丈夫的這副模樣讓柳青覺得厭惡。
她甚至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厭惡,便舉起了手中的刀。
刀鋒直直砍在丈夫的脖子上,一股血柱噴出,丈夫隻來得及睜開眼,看了看麵前麵無表情的妻子,便立刻死去了。
柳青站在丈夫的屍體前,麵上現出些滿足的表情。她俯下身,輕輕為丈夫合上眼皮,並且,用一個欲哄孩子睡覺的母親的口吻道:“現在,你終於不能再來傷害我的女兒了。”
柳青離開丈夫的屍體,開始往另一個房間去。她沒有忘記,這家裏還有一個對女兒的存在起到威脅的人。那是她的婆婆。
老婦人睡覺時有磨牙的習慣,一副永遠吃不飽的樣子。
柳青因為有了先前的經驗,所以這一刀下去時心裏已經有了目標。刀砍在婆婆的脖子上,老婦人的生命力還很強,不僅睜開眼,還發出了痛苦的嗚咽。柳青怔了怔,這時,老婦人雞爪般的雙手已經向她伸過來。
柳青使勁往回抽刀,但刀卻鑲在了她的脖子上,一時取不下來。
柳青隻顧著抽刀,似乎忘了隻要她退後一步,便能避開婆婆的雙手。
那雙手已經近在咫尺,柳青變了臉色,眼中又現出驚懼的表情。但那雙手在最後觸摸到她的瞬間,卻自己軟軟地耷拉下來。
老婦人終於停止了呼吸。
柳青如釋重負,她舍了刀退後幾步,仰天發出幾聲大笑。現在這家裏再沒有人可以威脅到女兒的存在了。她殺死了他們,死人是不會再傷害任何人的。現在,她需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女兒,這樣,她就能放心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女兒。柳青悚然一驚,她覺得離開女兒已經好長時間了,長得她想起來都覺得可怕。她低低尖叫一聲,轉身就往自己房間奔去。
她在殺死丈夫和婆婆時非常鎮定,這一刻,卻慌張得像撞入網中的麻雀。
女兒還安靜地躺在床上,這讓她稍微放心了些。但當她抱住女兒時,卻發現女兒已經停止了心跳。
柳青隨之而來的哭泣如同一個死人臨死前淒厲的哀號……
第二天,鄰居那對年輕夫婦送孩子來,柳青家大門緊閉。他們便繞到屋後去敲窗。透過窗簾的空隙,他們看到老婦人滿身是血躺在床上。
刑警隊很快便封鎖了現場,經過斟察,確認男人和老婦人被一把菜刀砍死,而那名青年女子周身並無傷痕,死因不明。法醫對青年女子屍體進行了屍檢,最後確認為受到突然刺激導致腎上腺激素大量分泌,最後心肺功能衰竭,突然死亡。
那把作為凶器的菜刀最後確證上麵沾有青年女子的指紋,從技術角度,大家一致認為是那名青年女子殺死了自己的丈夫和婆婆,在殺人後,由於驚嚇過度導致她突然死亡。
現場還有一個讓所有警察都疑惑不解的事,那就是在青年女子的床上,有一個用薄毯毛裹的塑料娃娃。那青年女子早已過了玩娃娃的年齡,就算她喜好這些玩具,也不會用薄毯將娃娃包裹得像一個真的嬰兒。
在對周圍群眾的走訪中,大家終於消除了心中的疑惑。周圍的鄰居說,那家的媳婦不久前分娩,生出來一個死嬰。她回來後便成天抱著一個塑料娃娃把它當成自己的女兒。她的丈夫和婆婆曾經試圖拿走那個娃娃,這樣,她便認為丈夫和婆婆要加害自己的女兒。如果丈夫和婆婆真的是她殺死的話,那肯定和那個塑料娃娃有關。
鄰居們最後都說,那個女人其實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