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王的平步青雲！”月傾塵半跪在地，美麗得連女子都要羨慕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微抬眸，望著那漸漸融進夜色的背影，聲音略有幾許艱澀，道，“你身上到底還藏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寒月華似水，隨點點星光。佳人顏如玉，伴淡淡花香。
篝火在夜風中微微蕩漾，男子灰褐色的長袍“咧咧”作響。微抬首，俊美的麵容沒有絲毫血色，深邃的眸子掠過一道疲倦的光芒。
女子雙眸微垂，她知道，他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玉手輕握了一下，她才淡淡開口，道：“如果累了，就過來休息一下啊。”
“你是在擔心我不能把你安全的帶回雪國麼？”男子同樣淡淡的開口。
聽到男子的話，女子微怔，莫名的，說話的語氣緩和了一些，道：“你是一國之師，位高權重，而我不過是一個殺手，命比草賤。”
幽幽夏蟲鳴，夜突然變得好安靜。
見男子沒有開口，女子不由抬眼望去，淡淡月華下，他衣袂飄然，似欲羽化登仙而去。隻是，那單薄的背影，卻略帶一抹孤寂。
“過來坐一下吧！”加了些許幹柴，女子又一次開口。
男子輕歎了一聲，轉身在女子身旁坐下，短暫的沉默，他轉頭看向女子，然後淡淡道：“傷勢如果沒有好轉，就睡一會兒。”
女子沒有理會男子的目光，秋水般的眸子停在跳動的火焰上，似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十年了，身居高位，你除了學會用淡漠的表情來掩飾內心的善良，你還學會了什麼？”
“我並非善良。”頓了頓，男子唇角勾起一道淺淺的弧痕，淡淡的聲音，略帶一抹苦澀，接著道，“但我不會害人，潮起潮落，我隻想做我自己。”
我隻想做我自己！
女子環抱於雙腿上的手不可覺察的輕顫了一下，然後，突兀的，就像朗朗晴空突然打出一道驚雷，道：“那，這十年，你，快樂麼？”
男子輕笑，似自嘲，又似對這十年光蔭的不屑一提，道：“看多了，看淡了，沒有快樂，也沒有悲傷。”
夜風更濃烈了幾分，篝火騰騰跳動，這樣仿佛能讓再次陷入沉默的兩人之間少幾許冰涼。
“如果不出意外，月家和慕容家可能很快做出行動，我們得盡快趕回帝都。”很久，似感受到那跳動著的火焰帶來的溫度，男子開口到。
“蒽。”女子輕應了一聲，站起身，目光掃過依舊坐在草地上的男子，沒有說話。
男子同樣沉默著，緩緩閉上眼睛，他累了，需要養神。
“還記得五年前，”突然開口，女子猶豫了一下，又繼續道，“五年前，你是不是給一位公主看過手相？”
男子緩緩睜開剛合上的雙目，靜靜的，卻如星辰閃爍。他望向女子，有些不解，卻依舊平靜的道：“是的，如果我沒猜錯，十年前我在傷城遇到那位讓我看手相的女孩，就是她。”
“十年前你有給她看過手相麼？”女子眸子閃過一道莫名的光彩，聲音卻淡的沒有絲毫感情。
“繞了這麼大個圈，你究竟要表達個什麼意思？”男子的眼睛變得深邃起來。
“做為一個殺手，生死不能掌控，”女子頓了頓，然後在男子身旁坐下來，非常認真的道：“我就是想請國師大人看看手相，看看我能活多久，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修行之人，你居然相信這些江湖小術？”男子淡淡道。
望著男子俊美卻蒼白的麵容，女子秋水般的眸子似有幾絲迷離，如輕語，又若喃呢，道：“信，一直都信！”說完，白皙柔美的右手緩緩伸到男子麵前，夜風微涼，它輕輕顫抖著。
輕輕握著那微顫的右手，男子微垂眸，目光停留在那白嫩如玉的掌心處，然而，下一秒，他卻怔住了。
“姑娘乃神靈轉世，天機不可測！”十年前，五年前，五年後，十年後，同樣的一隻手，他說了同樣的一句話。
這是巧合麼？！
十年前那個美得沒有絲毫凡塵氣息的女孩，五年前那個隔著薄薄紗帳的少女，十年後這個帶著淺紫色麵紗的女子，不自覺的，輕輕問出口：“十年了，過得好嗎？”
在問誰？
十年後這個女子？五年前的少女？還是，十年前那個女孩？
“一朝難言十載風霜！”她答到，沒有冰冷，沒有淡漠，柔柔的，似一縷春風拂過。
夜幕燃盡，天，已經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