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因愛流淚(1 / 1)

慕菡

我上初中的學校在鎮上,一次,母親到鎮上趕集,她拿一籃子底兒雞蛋換了油鹽針線,準備回家。去學校是她臨時決定的。她在教室的牆根兒下等到我下課,我問她幹嗎來了,她從臂彎的籃子裏拿出兩個燒餅塞給我:“沒事兒,來看看。”隻是幾句話,說完就走了。

以後,我就覺得同學們的眼神兒不對,他們在恥笑我。這種感覺沒有根據,卻一直困擾著我。我把責任歸咎於母親的矮和弓著的背。在後來的很多日子裏,母親的問答我都很敷衍,甚至冷淡。母親覺察了我的變化,問我怎麼了,我不答。

讀高中是在縣城,離家有三十多裏路,母親不會騎自行車。有一次,一個老鄉到學校找我,說有事兒。我跟他走出校門,然後西拐。離校門五十多米的地方,是家裝裱店。我看見母親等在那個裝裱店的旁邊,瘦弱的身軀蜷縮在黑布衣服裏,眼睛向著校門的方向張望。看見我,她向前跨了兩步,然後像想起什麼又停下了。等我走到跟前兒,才說:“跟你爸來賣棉花,順路看看你。”然後她從貼身衣服的口袋裏拿出卷得皺皺的五六塊錢給我,囑咐我別舍不得吃。我說知道了,轉身跑進校門,隻將背影扔給憔悴的母親。

讀大學的時候,離家很遠。母親不會寫字,但我幾乎每月都收到她的兩封信。內容都是囑咐我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錢該花的就花,別太委屈;天冷了要加衣服;熱了要多喝水等等。我覺得母親嘮叨。

一天,在學校看過一部泰國片:一個沒有責任感的丈夫受不了生活的壓力,遁世出家了,女人以柔弱的肩扛起了家。給人家幹活掙飯給孩子吃,孩子病了,賣血給孩子治病,吃盡了所有的苦,她累垮了,她病了,卻被族人說成是鬼魔附身,遭受了愚昧和血腥習俗的處罰,那幕情景是永遠也忘不掉的:為了驅魔,用一叢荊棘放在這個可憐的母親身子底下。母親淒慘的呻吟讓在場所有的學子啜泣不已。回到宿舍,睡我對麵的舍友淚流滿麵,放聲大哭。他說他很早就沒了母親,一天晚上,隻是因為感冒,他有些低燒,不很要緊,但母親執意要去給他拿藥。徒步去醫院的路上,他的母親跌倒在地,哮喘病突發,死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惦記你,那一定是母親。”舍友流著眼淚說。

我不知道母親的生日,甚至不知道她的年紀。隻是填表碰到家庭成員一欄的時候,才會想到母親已近花甲。

我也流淚,為這些年來母親對自己的愛,為懵懂無知的自己對愛的辜負、冷落與傷害。

親愛的母親,兒子叩請您的原諒。

心靈寄語

母親對我的愛之偉大讓我不得不用我的努力學習去驗證這種愛是值得的,母親的愛平靜如水,但又宛如大海般寬廣博大,而身在其中的我卻對母親辜負與冷落,當我醒悟時唯有獨自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