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嘩總算過去,餘耀揉著酸痛的脖子鬆了口氣,抬頭看看月亮,正空掛著,不知不覺,都到半夜了。
“長海,天色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歇著吧,明早還要把古董運去城裏呢。”陳玉眯縫著惺忪的睡眼,現在就剩這最後一個難打發的,然後就可以去睡大覺了。
“嫂子,我哪能走呢,這麼多古董在院子裏,要是有那不安好心的過來偷,那咱們不是虧大了。”
哼。陳玉在心裏冷哼了聲。挖古董的時候不見人,到了現在就知道露臉搶功了,我看最不安好心的就是你。陳玉也顧不上什麼臉麵,說的話也就針針見血:“就你那瘦胳膊細腿的,人家張亞一個拳頭你就得躺半月,要真有什麼壞人,我不擔心古董會少,我倒是擔心你這胳膊腿兒會少呢。”
“哎陳玉你別說,今兒這麼忙,怎麼沒看見張亞呢?”餘耀直接忽視了前麵的談話。
“就是!”餘長海插話的功夫是一流的,“嫂子你看我在這裏盡心盡力的忙了一整天,你還這麼說我,人家張亞今天臉都沒露呢,你要是真覺得他看院子適合,那你去找他呀。”
陳玉壓根不理長海,白了他一眼,對著餘耀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對了,白天的時候,貝貝好像發了急病,一直忙著也沒去關心問問,要不這樣,陳玉你在家看著,我跟長海去袁珍家看看,順便把張亞也叫過來守夜。”
“好。”袁珍打了個哈氣,扔了長海一個臉色,便去坐在了大堂中央。
餘長海走在路上暗地裏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刮子,真是多嘴,不然也不會想到叫張亞來看院子,那自己打的如意小算盤肯定要落空了。雖然兩家隔得不遠,但是這困得要命的時候,他多走一步也覺得累,所以遠遠看見那二層小洋房黑乎乎關著燈,心裏暗暗高興,他趕緊就吵了起來:“耀哥,人家都睡了,半夜裏就不要吵他們了。”
“去看看!挖古董張亞的功勞是最大的,我怎麼也要跟他商量一下怎麼把東西送去城裏,還有後麵怎麼分錢的事情。”
一聽起分錢,餘長海那眼珠子就放亮了,“好,行,我先去叫門。”然後一路小跑就奔了過去敲門。手剛放在門口,“吱呀”,門應聲就開了,把餘長海嚇得倒退了兩步。
“搞什麼,半夜裏門都不關。嚇死我了。”說著邁進門,熟門熟路的開了燈。
“這,這是······”
亮堂堂的屋裏顯然淩亂得讓人生疑,沙發上地上到處扔的是衣服跟書什麼的。餘耀愣了兩秒鍾,然後跑向了旁邊的小偏屋,這是張亞住的小房子。一把生鏽的大鎖掛在上麵,看來張亞也不在了。
沒道理啊,要走也不是這個時候啊。雖然他早知道袁珍跟張亞,平日裏就好像眉來眼去的有問題,但是私奔也不是這個眼見要發財的時候吧,有了錢,他們先該幹嘛有誰能攔著呢?
“這家人是怎麼了,樓上樓下都沒人,而且顯然是收拾了行李的樣子。”長海嘴巴上是擔心和疑問,其實心裏也是亮堂堂的。這小兩口,總算熬不了要走了吧,不知道暗地裏藏了多少寶貝呢。
“算了,現在管不了他們的事情,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長海笑得裂開了嘴,那滿嘴破牙都要從嘴裏奔出來。
餘耀望著深山,初秋的夜裏,這山裏涼意甚濃。今兒的月亮也是又大又圓,照得整個山都是亮堂堂得。餘耀長吸了一口氣,百感交集。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呢?這窮山辟嶺得,他們要怎麼出去啊?這張亞不在,明天這些事兒,誰來幫自己呢?
十幾年了,都沒邁出這大山一步,到這半夜裏,身上到處已經是被樹枝荊棘刮得傷口。袁珍看著熟睡在張亞背上的貝貝,臉上那條細長的口子,心疼的她不敢多看一眼。
“張亞,要不咱們回去吧。”袁珍幹脆停下坐在了地上。
張亞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他也是太低估了這出山的艱難,什麼也沒考慮就上路了。其實他早就迷路了,一直沒敢說,現在是別說出山了,要是真能回去,他也是一百個願意,不然真就死在這山裏。自己倒是無所謂,這拖累了嫂子,他是做鬼都不會安寧。但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