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景致極美,和先前的所見大不相同,完全沒有那份血腥。鳥語花香,彩蝶翩躚,水月淨空,流光四溢,整個一人間天堂,恐怕就是仙界的瓊崍聖境也不過如此吧。
遊廊轉角,立著一位白衣勝雪的女子,她背對著她,靜望秋湖。她躲在暗處,沉默萬分。
那人是誰?怎麼會在他的回憶裏?難道,是他的心上人?
某人心裏泛起酸澀,開始浮想聯翩。其實事實並非她所料,也不是我們想的一樣,佛眼無邊,魔眼無界。她不知道,她今日看到的,待她多年以後明白過來,終成了一生難忘的鈍痛。
不遠的橋頭,走來一名青衣男子,是她從不認識的。他溫曦地笑著,在一瞬間,給她一種錯覺,仿佛眼前的那個男人是他(魔尊)。青衣男子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白衣女子身上,輕輕抱住她,“你大病初愈,身子經不起風吹,當心著涼了。”
“沒事的,整天憋在屋裏,很悶啊。”
青衣男子溫曦如故,“我陪你走走吧,禦園的花這些天正開得豔,塘裏的魚幾天沒見到你了,估計也念得急了。”
她站在她後麵,卻仍能感覺到白衣女子止不住的笑意。兩人走了,她覺得冷清了許多,看了半天也沒看清楚剛才那幕究竟是怎麼回事,索然無味,她退出了他的記憶幻境。
隻是她自開始到現在,也沒覺察出,亭邊的柳影背後,有一白衣男子的目光從來沒離開過她。
夢裏一遊,她心情沉重了許多。眼前的這個男子,剛剛從睡夢中驚醒,四目相對,他眼裏多了幾分冷冽,幾乎是一瞬,一股深深的痛楚與無奈盤繞在他身側。他凝望著她,眼瞳中有隱隱閃現的赤紅。
他一把緊緊握住她的柔荑,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他不知道該怎樣向她說,昨晚他想了一夜,連做夢也不安生。
他沙啞的聲音有種分外的沉重,“你能陪我到山麓間走走嗎?”
聰慧如斯的她怎會不知道他要說什麼,這一天終於要來了麼?回想往日,歲月不長不短,但不想今日卻覺得來的這麼快。
他終做了是天之驕子,他有他舍棄不了的天下,而自己,就算是他曾經眷戀過的風景,可再美也隻是過去。
她輕輕點點頭,既是留不住的,就讓他努力飛吧。她的身體並未完全恢複,誅天陣反噬的痛苦如刀一樣絞在心口,她勉強支起身子,陪他下山。
如果沒有他,她或許永遠也不會明白神徠峰到底有多美。連天的碧色綿延到天的盡頭,潔白的牛羊像浮動在草上的雲。草中夾雜著各色的野花,如果不是他,她幾乎會一直以為,天下間都是茫茫的一片白,單調純淨。
我真的好想攬你入懷,把這天下的美景一一指給你看,問你是否願意同我坐擁著萬世江山。但愛一個人,不是要因自己的自私把她置身險境,而要給她安寧與幸福。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怎麼配給你幸福?
“我每天都要去附近幾處山穀收集花種和草籽,然後等春天播在這裏。已經三個月了,就是想你有一朝能親眼看見。”他沙啞的嗓音裏有幾分哽咽,他走近她,從後麵環住她,“本來還想帶你去江南看看桃花,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可是現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