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打量敖殷,微微一笑:“不想當初的小龍太子業已成了四瀆龍神。黑虯,昔日一別,可真有些年月了。”
話音中,且見黑龍龍身光芒一閃,化作黑袍龍王,其貌大異於龍身姿美,目大鼻寬,膚如黑炭,加上身形尤其魁梧,整個看上去就像一座黑鐵塔般。他對應龍態度恭敬,沉聲回話:“兩千五百二十七年。”
那邊磨牙的聲音更響了。
連日子都算得那麼清楚!?可惡,要早料到會遇上應龍,他就不會來赴這勞什子的壽宴了!然而眼下縱然再有不甘,偏又不能發作,畢竟黑龍王視應龍為主,若是得罪了應龍惹了黑龍王不快,反而是便宜了對方!
再看那龍宮門前的眾龍王,如果說方才四瀆龍神駕臨是歡天喜地,如今南極龍帝的到臨卻是噤若寒蟬。誰個不知這位龍帝兩番逆天?連四海龍王都因他之故而落得成為擎天之柱的下場……如今雖說也一並舍了如意珠擎起中天,但這瓜田李下的,還是避忌些的好。
身為地主的洞庭老龍王卻是躲不過,隻好苦了一張臉上前來問:“洞庭龍王拜見龍帝!未知龍帝親臨所為何事?”
應龍倒是大方,言道:“本座途過洞庭,巧遇黑龍王,欲借洞庭龍王寶地一聚,多有打擾,還請見諒。”微微一笑,袍袖一翻,掌中現出一座不過巴掌大小,鑲有金、銀、琉璃、珊瑚、琥珀、硨渠、瑪瑙,更有巧奪天工之妙的七寶玲瓏塔,饒是在場各水族之王,見了這顆寶貝也頓時移不開眼!
龍族喜愛寶貝,各河川的龍王均不由露出羨慕的神色,不過是來借個地方說說話,出手便是了不得的寶貝!洞庭龍王當即眉開眼笑,連忙親手收下玲瓏寶塔,連連道謝:“龍帝光臨老龍這小小龍宮,實在是蓬蓽生輝啊!裏麵請,裏麵請!”
應龍略點頭,抬步先行,黑龍王向洞庭龍王拱手回禮後亦尾隨其後,至於那四瀆龍神,狠狠地咬咬牙,一跺腳本也想跟了上去,可卻被龍王們圍了個水泄不通,隻得眼睜睜地看著那兩人走遠。
既然南極龍帝不過是借個地方,那麼壽宴也就繼續舉行,宴席之上敖殷少不免是要作陪,畢竟幾位大湖的龍王都在他四瀆水域之中。
黑龍王與應龍去了敘舊並不曾入席,隻是他不過是白仁岩這種無名小山的龍王,倒也無人在意。
酒過三巡敖殷便也起身借醉告辭。眾龍王不好阻攔,也隻好由他去了。
敖殷心裏焦急,腳步也不免離地,忽在無人的廊道上身形一展,竟就化作一尾矯長的銀龍蜿蜒遊向龍宮後花園。南極龍帝麵前,洞庭龍王自也不敢怠慢,騰出整個後花園,更吩咐宮中蚌女蝦兵不得打擾。否則見了這瑰麗華美的銀鱗掠過,哪有不會驚豔尖叫之理?
海龍善潛,便見銀白的龍身無聲無息地遊過廊道,入了後花園,伏在珊瑚叢後,抬眼便看到那遠遠的涼亭。
便見那二人正在涼亭之中。一者背靠亭柱,玄袍雍容,金瞳半斂嘴角帶笑,儼然是那睥睨天下的悠然。一者筆立一旁,魁梧如山,無需言語動作,便知那份自始至終的忠誠至今仍謹存心底。
恍惚間似回到了兩千多年前的東海水晶宮,兩位身份懸殊的龍王,便也是這般,一坐一站,如一幅風景,仿佛開天辟地以來,便已該是這樣的位置。然而之後,黑龍王便義無反顧地跟隨應龍,離開東海龍宮,投身妖軍為將,逆天作亂。
銀龍爪子一緊,頓時捏碎了一顆馬頭大小的珊瑚石。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他已不是幼稚無知的東海龍太子,他乃統禦江、河、淮、濟的四瀆龍神!便是南極龍帝,他亦不怕一較高下!!
“黑虯,你那小侄子蹲在角落裏撓爪子的聲響可不小啊!”
對上那雙溢滿調侃之意的金瞳,黑龍王像鍋底一樣黝黑的臉也不免露出些尷尬。誰讓那銀白色的龍身如此華麗耀眼,想裝著看不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