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碧菀瞥她一眼，哼了聲：“你不走留下又能如何？憑你能改變什麼？連天姥都沒有把握將他們全數擊退，你一個沒有靈法的人還妄想扭轉局勢不成？””
“我不管，反正我不走！”顧熙抬手擦了把眼淚，想起這幾天的相處，以及天姥的照顧，她心裏更是悲涼，低聲道：“讓我拋下你們送死自己逃命，我真的做不到。”
碧菀睨視著她，冷冷一笑：“該斷不斷，婆婆媽媽，水鎏依，說你懦弱不成事還真沒說錯！”
顧熙被她激的一窒，心口好像被猛力揪了一下，卻是無言反駁。隻得咬了唇低下頭不再說話，但臉上的神情卻是堅定的很。
見此，天姥和紫鬱也有些無奈，紫鬱擰眉思量了下，說道：“這樣僵下去也不是辦法。時間不多了，依著玄白羽的性子，現在整個極涯海恐怕也早在他掌握之中，白門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攻上來，若再耽擱下去，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天姥，該怎麼做您盡快決定吧！”
天姥蒼老的身子疲弱的靠在椅背上，許久，歎了口氣，這一歎之間，竟仿佛足足老了好幾歲。她心情複雜的看了顧熙一陣，衝她招了招手：“丫頭，你過來。”
顧熙的心裏湧出不安，雖不知天姥要幹什麼，還是小心翼翼的走至她身邊。也是這時，她才看清了天姥現在的模樣，頓時愣住了。
不過才一天未見，眼前的老人比之前竟然又衰弱了許多，身軀幹瘦，麵色灰敗，神態萎靡，用麵如枯槁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特別是她的氣息，眉目間之前的那股堅毅淩厲已經淡了，瞳孔呈琥珀一般似乎透明的顏色。整個人看起來極為虛弱，就像……就像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一樣。
先前由於光線太暗，再加上相隔又太遠，她竟然一直沒能發現，想起紫鬱之前說過的話，顧熙忍不住一驚：“您……”
天姥微微點頭，苦笑了笑：“沒錯！老身的大限已經快到了。”
怎麼會這樣？顧熙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短暫的幾秒停滯過後，心裏有一處不知名的角落開始隱隱生疼，她忽然覺得老天實在太殘忍了，怎麼能挑這種時候？
這種時候……
“我不信！”顧熙搖了搖頭，眼中甚至還帶著笑，可眼淚卻已不受控製的滑落眼眶：“您一定是騙我的對吧？”
天姥勾了勾唇，眼底流露出溫情的笑意，伸手枯瘦的手，細細的撫摸著她的頭發，精銳冷漠的目光柔化，變得有些慈愛，歎了口氣，說道：“傻丫頭，哭什麼？老身已經很老了，早晚都是要死的。對老身來說，死並不是一件壞事，反而是一種解脫，老身活的實在太久，也太累了，也該歇歇了。”
眼淚徐徐從眼角滑出來，顧熙心裏一陣陣難過壓抑不住，狠狠的搖了搖頭，泣不成聲。紫鬱和碧菀也不再說話，眉眼間都布滿寒霜。想必心裏也不好受。一時間，整間洞室隻聞顧熙壓抑的低泣和天姥輕緩而虛弱的話說聲。
“老身這一生，沒有多少日子真正舒心過，為了極涯海，老身做了很多錯事，也愧對過很多人，然而最對不住的，就是昀修。”天姥抬起眼，看向昀修，深藍色的眼眸似海水般純淨，他看著她，神情中卻隻有惶恐。
天姥眼眸一黯，眉眼浮現些許歉然地愧色，歎氣道：“說起來慚愧，自玄七當年離開至今，已經有十年了，當年你才五歲。這麼多年了，老身一直未能盡一個長輩應盡的職責，從來沒有好好善待過你。孩子，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