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一聽到女兒說起韓陌罰她在雪地上跪著,心中又升起了萬分的愧疚,她在這廣寧伯府中沒有地位,又從不喜與人相爭,帶著女兒獨居這座偏僻的院子,原也是想著能保女兒平平安安成長,可是韓陌以及她的那幫妾室們卻不肯給她們母女安靜的生活。
她不過是出府了半日,韓陌便差一點要了她女兒的命,楊氏想到這裏,眼睛又有些酸澀,不過,那晶瑩的淚光中又透出一縷鋒利的冷芒來,仿佛下了什麼決心一般。
“碧桃!”
楊氏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還跪在地上的碧桃身上,這個丫鬟是她親自從牙婆的手中挑選來的,看中的就是她的乖巧機靈,又很聰明懂事,想著能護著女兒不受他人欺負,卻未想到這婢子竟存有二心,做出慫恿主子犯錯的事情來。
若不是有人在背後主使,給了她些許好處,她又怎麼會無緣無固的想到要帶英姐兒到府中禁地去?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你是聽誰說倚梅院中有可以冶寒症的名貴之花?”
碧桃原以為姚姨娘和十小姐這麼一來,與四太太和九小姐聊了一番後,四太太會忘記問她話,本來精神已放鬆了下來,現在陡然聽到四太太喚她名字,不由得身體一僵,脫口啊了一聲,又吱唔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姚姨娘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見她不答,楊氏便直接問道。
碧桃一聽,萬沒有想到四太太竟一語猜中,臉色陡然嚇得慘白,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後,竟還能佯裝懵懂的結巴道:“奴婢……奴婢不懂四太太的意思。”
“碧桃,你還敢嘴硬,非要動用家法,你才肯跟四太太說實話嗎?”餘嬤嬤在一旁厲斥道。
碧桃禁不住一哆嗦,韓家的家法有多麼駭人,她是聽說過的。
她斜眼瞥見餘嬤嬤陰沉的臉色,又見楊氏麵色端肅,知道再也瞞不過,便連忙磕頭求饒道:“四太太,是奴婢的錯,求四太太饒了奴婢,都怪奴婢一時鬼迷心竅,聽了姚姨娘的話,以為不過是讓九小姐犯一個小小的錯誤,四爺不會懲罰得有多嚴重……”
“不會有多嚴重,四爺平時是怎麼對待九小姐的,你難道不知道嗎?府裏立下的規距,莫說是九小姐,就是其他主子們都不敢違背,你這是存心要害死九小姐麼?
四太太平日裏待你不溥,你卻吃裏扒外,實在是狼心狗肺之極!”
餘嬤嬤說得很是氣憤,忙又轉向楊氏說道:“四太太,這種背主求榮的奴材怕是不能留在身邊了,您看怎麼辦?是賣掉,還是……”
話說到這裏,便是已經讓楊氏拿決定怎麼處置這個奴材了。
碧桃看了看楊氏冷肅的臉色,連忙膝行著撲到了楊氏的麵前,拉著楊氏的裙角哭求道:“四太太,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家裏還有個體弱多病的幼弟,奴婢的爹娘都等著奴婢拿銀錢去冶幼弟的病,奴婢真的是一時昏了頭才相信了姚姨娘的話……”
她又爬到韓淩的麵前,竟是扯著韓淩的衣袖,含淚的雙目裏閃爍著精光:“九小姐,你平日裏最喜歡和奴婢玩遊戲了,奴婢還有很多有趣的遊戲沒有陪九小姐玩過呢,求九小姐原諒奴婢一時不慎受人蠱惑,奴婢發誓,以後一定對九小姐忠心耿耿,決不敢再有二心,不然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韓淩心中冷笑,此一時你可以發誓說自己絕不會有二心,可是將來利益擺在麵前時,難保不會再動搖,有些人就是犯賤的,你若一味的對她好,她習以為常了,倒是覺得理所當然,別人給了她一點甜頭,她卻感人戴德。
韓淩上輩子經曆過太多人的背叛,有些話自然聽得已經麻木,她是不會同情這樣一個人的。
可是她知道母親的心軟,果然,楊氏在長歎了一口氣後,有些疲倦的肅聲道:“那就降為三等丫鬟,換到柴房裏去吧!”
“四太太……”餘嬤嬤覺得這個懲罰有點過輕,正想要說點什麼,這時,韓淩卻接道:“娘親,還是將碧桃留下來吧!阿九身邊也沒有別的丫鬟,我想她應該知錯了,便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