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風離了方府,這才想到此時他竟然已無處可去。
京師重地,雖然繁華遍地,但卻終究不是他久留之地。
他無端端地生出一絲惆悵,對這些凡塵俗事起了厭惡之心。
他此時亦體會到方令天適才的心境,雖然也想放下一切,就此逍遙自在,但是牽掛太多,讓他難以成行。
不但是他,隻要是人,就無法擺脫這種必然的糾纏紛爭,縱然他日後的修為達到黎彥波等人的宗師之境,一樣是俗事纏身,唯一的區別就是煩惱的對象和事物有所不同罷了。
歎了一口氣,他的身形鬼魅般地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經出現在數丈之遙的小巷之中。
憑借過人的靈覺,他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順利地出了城門,回到了黑旗軍所駐紮的營地中。
還沒靠近營地,他就感應到自己被人發覺,心中對於蔣孔明的無所不知更加佩服,也唯有他親手布下的巡邏網才能讓人無所遁形,就連黎彥波也不例外,更不要說他這個假宗師了。
隻是這些血酒戰士能夠阻擋如黎大宗師這等人物,卻無法攔阻於他。
許海風大搖大擺的進了營地,就聽到哲別高聲呼道:“將軍,軍師大人正在尋您。”
也唯有哲別的這雙鷹眼才能在數裏之外看清來人的麵容,要他找人,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許海風心中奇怪,不知道蔣孔明又有什麼新奇發現,總之每次他主動找上門來,總會有或多或少的驚喜發生。
走進蔣孔明的營帳,許海風就發覺一股熱浪迎麵而來。
此時雖是深秋,但夜間已頗為寒冷,營帳雖然厚實,畢竟比不得土石木板,要比房舍冷上不少。
許海風功力深厚,倒是無甚影響,但林婉嫻等人早就添上衣物。
蔣孔明亦是隨大流地早早穿起了長袍,他這人比較懶怠,晚上睡得特晚,每到清晨,就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懶豬。
賴床已經成了這位蔣大軍師的一大愛好,如果沒有特殊的事情,他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太陽曬屁股了,就連早飯也是與中飯混淆在一起,當然,每晚的夜宵是少不了的。
他多次提出一日之計在於晨,堅持黑旗軍所有軍士晨起鍛煉,唯獨輪到自己,立即像是萎了的茄子,賴在床上怎麼也不肯起來。
感到這股滾滾熱氣,許海風頓時想起,前幾日天氣變冷之時,蔣孔明曾經說過要去找些什麼東西,給大夥暖和暖和的,莫非他已經找到了。
打量了一下營帳,最顯眼的是蔣孔明身前放著一個圓形的香爐,他感覺到那股熱量就是從這個香爐中散發出來的。
走到香爐麵前,許海風問道:“軍師大人找我莫非就是為了這個東西?”
蔣孔明笑道:“這裏麵的東西叫做煤炭,燃燒之時,可散發出大量熱氣,隻是氣味有些難過。不過隻要保持一定程度的通風,總要比凍死要好吧。”
對於他各種稀奇古怪的見識和手段,許海風已是見怪不怪,這東西雖然對自己沒什麼大用,但是對於林婉嫻等眾女來說卻是一個禦寒的好東西。
打開香爐,隻見裏麵有數團紅色的圓塊正燒得通紅,然而奇怪的是,他並沒有看到絲毫火焰的跳動。
蔣孔明指著營帳一角,道:“主公請看,就是這些東西。”
許海風走上前去,角落裏堆積了一些大塊的黑色石塊。他伸手拿起一塊,卻發覺這種石塊鬆散不實,一捏就碎。放下來之時,已是一手煤灰。
“軍師大人果然厲害,什麼事情都難不倒你。連石頭也能燒著,稀奇稀奇。”許海風對這個新玩意嘖嘖稱奇。
蔣孔明微微一笑道:“這些隻不過是雕蟲小技,不值一提。學生請主公前來,是另有要事相詢。”
“軍師是否想問吳王府之行?”許海風坐於香爐的另一邊,順手提起桌案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
蔣孔明酒量不大,但是極喜飲茶,不過他的茶葉可不用許海風操心,因為他並不講究茶葉的質量,隻求有的喝就成。
“主公果然厲害,一猜就著。”蔣孔明鼓掌讚賞道。
許海風失笑道:“與軍師大人在一起久了,就算許某再笨一倍,也會變得聰明一點。”
遙想當初二人初見之時,許海風身為主公,卻被他一直玩弄於掌股而不自知。如今雖然在見聞學識上依舊無法與遍閱百萬藏書的蔣孔明相提並論,但是靈覺大成,再想要隱瞞於他,已是難以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