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外,方才尚是雀喧鳩聚的眾人臉上無不露出發自內心的懼容。
至此,他們才想起了一件事。
黑旗軍是一隻沾滿了血腥的惡魔般的軍隊,他們那號稱天下第一鐵軍的名號是用無數敵人的鮮血和白骨堆徹而成。
隻要是臨安的人,就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日所發生的一切。
哲別那取敵性命於千米之外的絕世神箭,秦勇那蓋世無雙之勇不可擋的銅獅子,還有那悍不畏死,冷酷無情的黑旗軍士卒。
這一切都昭示著這隻充滿了霸氣和殺意的軍隊是一隻視人命如草芥的冷酷之師。
他們絕非善類。
許海風不再理會他們的感想和恐懼,而是轉頭和顏悅色地向蔣孔明詢問道:“軍師大人,你看這個名字不順眼麼?”
夏雅君在眾人不注意的情況下,默默地收回了玉掌,緩步離去,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自始至終都沒有惹起任何人的注意。
當然,這與她臉上蒙了麵紗,身上披了件厚實的灰色棉襖有關,否則就憑她的絕世容顏和玲瓏身段,想不惹人矚目都不可能。
蔣孔明對剛才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他踏前幾步,來到那三個大字之下,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會,說道:“臨安,臨安。偏居一方,奢求平安,最終還是成為亡國之奴,主公又豈可沿用此不祥之名。”
許海風點頭稱是,問道:“既然如此,那麼軍師大人以為應該改為何名?”
蔣孔明笑道:“以學生之見,不如就叫做臥龍吧。”
“臥龍?臥龍在野……好一個臥龍啊。”許海風擊掌讚道。
“正是臥龍在野,不飛則已,飛則衝天,不鳴則已,鳴則驚人。”蔣孔明一字一頓地道。
許海風放懷大笑,此時任誰也能看出這位黑旗軍大統領的喜悅之情,顯然是對於這個名字滿意之至。
“童將軍。”許海風笑罷,招呼道。
童一封早在他們說話之時,便已臉色數變,此時聽得他的招呼,沒來由地心中一緊,立即上前道:“大將軍有何吩咐?”
許海風用手一指頭頂上的那三個裱金大字,道:“煩勞童將軍將這三個字改成臥龍。”
童一封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應了一聲:“是,下官遵命。”
他的表情自然逃不過許、蔣二人。
許海風笑道:“童將軍,你我是老朋友了,有話盡管直說,何必吞吞吐吐,學那女兒家的婆媽。”
童一封看了他一眼,突然低聲道:“現在改名是否太早了點呢?”
許海風眼睛一亮,轉頭看到蔣孔明亦是露出一絲詫異之色,想不到自己終究還是小看了這個老狐狸。
“那麼以童將軍之意如何?”許海風請教道。
“以下官之見,此非其時也。”童一封正色答道。
“哦,學生倒要請教,何時方為其時?”蔣孔明不甘寂寞地問道。
童一封沉吟片刻,道:“下官聽聞,匈奴大軍正在北方集結,愷撒人的數十萬大軍亦是頻繁調動。如是戰亂一起,朝廷自顧不暇,大將軍改不改名,當可隨心所欲了。”
許海風眼光一瞥,看見蔣孔明向他豎起了大拇指,頓時心領神會,說道:“好一個童將軍,許某是有眼不識泰山,以往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大將軍謬讚了,下官不過是以己推人,略有所感罷了。”童一封謙遜地說道。
“將軍過謙了,既然將軍是個明白事理之人,那麼請問將軍,日後有何打算?”許海風試探地詢問道。
童一封聞言立即躬身道:“下官年歲已高,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能得以代管此城,已是知足常樂了。”
許、蔣二人暗歎一聲,此人眼光毒辣,就憑蔣孔明的那句臥龍,就已看出許海風胸懷大誌,一個小小的臨安城絕對不是他的久留之地。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是,對於許海風的招攬,他竟然以年紀已大,精力勇氣不再,也不求更進一步,隻要能夠保住這個代城主的寶座,就心滿意足的這個理由給回絕了。
許海風微微一笑,天下之大,藏龍臥虎之輩何其之多。
至此,他才想到方向鳴初見童一封之時,亦是一副愛理不理之色,直至相交日久,對他越來越是客氣。由此可見,方向鳴是早已看出此人才華,是以在最後才特意推薦他為代城主的。
對於這位義兄的眼光,許海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