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城內,三大世家的居所是僅次於原吐番皇宮的一處龐大建築。
庭院深深,吐番國原來就是大漢帝國的屬國之一。他們模仿大漢的園林和建築,在庭院之上頗為花費了一番心思。
自從方老太太因為思念盈英,不遠千裏,遷移到臥龍城之後,更是按照她老人家的意思重新修葺了一番,更加顯得美侖美奐。
她老人家性喜山水,是以這個庭院之中同時有凝縮的山巒丘壑,有亭台樓閣,曲徑通幽,處處透露著一種神秘而美觀的氣息。
走進內廳,方盈英一個箭步率先進入大廳,抱著一位老夫人的手臂,尚未說話,眼中就已濕潤了起來。
那位老太太頭發花白,雖然年事已高,但容顏間依稀可見與方盈英有幾分相似,正是她的外婆兼姑婆方家的老祖宗方鈺芯。
“姑婆。”許海風等三人同時躬身行禮道。
方鈺芯長歎了一口氣,那緊鎖的眉心仿佛有著化不開的憂鬱:“盈兒,有些事既然發生了,就無法挽回,方家的兒女,是不會哭的。”
方盈英輕輕的嗯了一聲,別過頭去,隻是她的眼角更加紅了。
“說吧,京師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方鈺芯在孫女的攙扶下在太師椅上坐好,問道。
方向鳴不敢隱瞞,將上京,麵聖,破城,脫身等事一一道來,
就連方向智和方盈英二人亦是首次得聞,當聽到方令天等三人毅然決定以身殉國之時,無不泫然若泣。
方向鳴沉重的聲音由高至低,漸漸消失。久久,屋中的氣氛極是凝重,夾雜著一縷傷感,一縷悲壯,令人緬懷。
“向鳴,盈兒,你們的父親,老身當以他為榮。”老太太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頓,發出咣的一聲脆響,地麵之上的石磚承受不了這股巨力,頓時碎為四塊。
這位老人家的一身武功,竟然不在其孫方向鳴之下。世家大閥果然家底深厚,不容小覷。
“是……”二兄妹同時大聲應道。
“程家,好一個程家。”方向智雙眼微紅,恨恨不已。
“姑婆,孫兒有一事相詢。”方向鳴對老太太躬身一禮,說道。
老太太收回了遠眺的目光,注視著這個方家後輩中首屈一指的孫兒,她道:“你是要問程玄風所言的究竟是真仰或是假吧。”
方向鳴深深低下頭去,道:“以程玄風的身份地位,斷然不會欺瞞我們小輩,孩兒從未懷疑。”
老太太閉上眼睛,她的話中有著濃濃的倦意和疲憊:“那麼你想問什麼?”
“孩兒想問,為何要盡誅董氏滿門。”方向鳴的聲音中有著一種痛徹心腑的悲哀:“如果沒有當日之因,又何來今日之果,父親……他老人家去的不值啊……”
室中沉默了,沒有人再說話,就連那無所不在的空氣似乎也因為方向鳴的話而逐漸喪失了流動的力量,一股壓抑的味道在這濃稠粘滯的空氣中蛞蝓般遊動,刹那間,竟厚重的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老太太的目光逐漸迷離,仿佛陷入了深層的夢境。
沒有人打擾她,良久之後,她說道:“那一年,老身還年輕,所以記憶力很好。迄今尚能清楚的記得,在得到匈奴人退兵的消息之後,那種舉城歡慶的場麵,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高興和喜悅。”
她頓了一頓,這番話仿佛給幾已凝固了的空氣中加了一點潤滑劑,方向智至此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老太太繼續道:“那一日,滿城上下都在談論一個人的名字,董家董鋅睿。”
“董鋅睿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方盈英恰到好處地問道。
老太太的雙眼緩緩瞌上,繼續沉溺在對以往的追憶之中:“董鋅睿是個天縱英才,連老天爺都為之妒忌的人物。他在而立之年接掌董家,三年之後出任相位。”
老太太的語氣豁然加速,一口氣地說了下去:“他為人豁達,寬宏大度,高居廟堂,為相十年,門生故隸,遍及朝野,得門閥士子之心。他為官清正,輕徭減賦,在位十年,澤被蒼生,得天下百姓之心。匈奴入侵,六郡失陷,噩耗頻傳,人心惶惶,國家民族,危在旦夕,他義無反顧,親率一十九路勤王之師,北上抗敵。”
說到這裏,老太太深吸一口氣,以更加快捷的速度道:“他運籌帷幄,殫精竭慮,與眾士卒同甘苦,共患難,曆盡千難萬險,終於驅逐韃韃虜,收複河山,聲望之盛,一時無倆,盡得軍中勇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