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屋簷遮住了火辣辣的日頭,弄堂之中,風兒歡快地飛舞著,帶走了那驅之不盡的炎熱。
劉俊書暇意的靠在躺椅之上,身上的衣袍在風中搖擺,他長歎一聲,很久沒有這樣無所事事了。
自從他在同族的年輕一代中嶄露頭腳,就一直被長輩們所關注,而他也奮發圖強,習得一身好本事。劉俊書這個名字,在黃龍軍團之中亦是有著極高的威望,也許再過二十年,或者是再過十年,他就會榮登大統領的寶座了。
隻是,匈奴人的入侵,將他所有的夢想和努力全數抹殺。此刻的他,孑然一身,蝸居在此,無所作為,與死人何異。
劉家王朝,還能有機會重新複辟麼?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沒有一點底,一點也沒有……
數日之前,張晉中響應大殿下劉政廷的號召,率領八萬天鷹軍團勇士前往太原。
仿佛是黑夜中的那一線曙光,劉俊書當場請願前往。縱然是戰死沙場,也好過在此碌碌無為。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許海風卻是斷然堅拒。麵對他無聲的譴責和沉默的抗議,許海風終於後退了一步。言道,若是旬日之後,他依舊要走,那麼絕不阻攔。
今天,已經是最後的期限了。
一陣腳步之聲傳來,直到他的身邊,停住不動。
劉俊書皺起了眉頭,對於有人打攪自己的清閑大為不滿。他睜開了雙目,抬頭望去,卻是一怔。
眼前之人,竟然是蔣孔明蔣大軍師。
他尷尬地一笑,離開了寬敞舒適的躺椅,微微行了一禮,道:“蔣軍師竟然會有暇,來看我這個閑人,真是稀客啊。”
在他的心中,對於這個蔣孔明確實毫無好感,隻是礙於對方身份,又對他的學識甚為歎服,方才以禮相待。
蔣孔明滿麵笑容,還禮道:“哪裏,學生奉主公之命,來請將軍去見一個人,然後等待將軍的回話。”
劉俊書看著他,突然問道:“請問軍師,若是劉某在見過那位神秘人之後,依舊要走,又會是何命運呢?”
蔣孔明淡然一笑,道:“自然是恭送出城了。”
“是麼?”劉俊書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道:“不是直接送到黃土崗麼?”
所謂的黃土崗,就是西方大營北方數十裏的一處高山,天鷹軍團曆代殉國的戰士們大都埋骨於此。
蔣孔明抬頭,與他平視而對,片刻之後,道:“依學生之意,自是如此。可惜主公念及與將軍的昔日交情,再三吩咐,不得兵戎相見。是以,學生已然備好馬匹食水,將軍若是真的不願去見那人,就直接離去吧。至於日後相見,是敵是友,全憑將軍一念而決。”
不知為何,聽到蔣孔明直接承認對自己懷有殺心,他反而鬆了一口氣。
如今的西方大營已經全數落入許海風囊中,而以許海風此時半歸隱的狀態,真正執掌大權的正是蔣孔明,如果他想要殺自己,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之事,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他冷笑一聲,本來想要直接離去,隻是心中卻有著一絲好奇,想要看看究竟是誰,能讓許海風如此在意。
“蔣軍師,既然如此,就讓許某再見識一下那位前輩高人吧。”
“嗯?”蔣孔明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古怪,他抽動了一下嘴角,過了一陣,方道:“好,那就讓學生送劉大人去見那位前輩高人吧。”
跟著蔣孔明,來到了一間雅致的別院。蔣孔明在院外停住了腳步,向著裏麵使了個眼色。
劉俊書爽朗一笑,大步走進,此時,他已然完全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走過一個彎道,劉俊書突然停住腳步,在他的麵前是四個長相服飾一模一樣的俏婢。他自然不會忘記,這幾人正是昔日小公主劉婷的貼身婢女。
當年,在下嫁冒頓單於之前的一個晚上,劉婷將她們幾個轉贈於許海風等將領。
隻是無論是他,蘇春偉,還是金光華都怕擔了幹係,不敢笑納。最後,許海風主動出麵,大包大攬地將她們收入帳中。這種膽大包天的舉動,讓他們三人乍舌不已。
京師一別,她們隨著許海風去了臥龍城,也就在自己的記憶之中逐漸消淡。想不到今日竟然再度相見。
一時間,昔日的情景蜂擁而至,曆曆在目,讓他頓生感慨。
時間變了,人也變了,他們那幾個使臣的命運各有不同,落魄者如他,至今亦要仰人鼻息,苟且偷生。
然而,有的人卻是風光無限,迄今已是萬人矚目的一代宗師。
他微微地苦笑一聲,隻覺心灰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