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政廳早已打掃的一塵不染,眾人分別坐下。
依舊是方、許二人端坐正中,其餘眾人在下方隨意而坐,並沒有固定的位置。
這裏是臥龍城,二位城主大人自然要坐於首位,這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都是慣例。
若是放在以前,蘇春偉和唐啟吏二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但是不知為何,今日看來,卻是顯得特別礙眼。
“你要好自為之……”
唐啟吏的心中突然閃過黎彥波臨別之時的那句贈言,他的心中一顫,看向許海風的眼中有了幾分了然,輕輕的,低微的幾乎不被人所察覺的歎了口氣。
他的心中豁然開朗,仿佛一朝之間想通了什麼東西,看向首位之上那二人的目光重又晴朗,再無半分妒忌不滿之色。
量力而為——這個道理人人都懂,但是並非所有人都能做的到。
唐啟吏,如果他連這一點也做不到的話,唐宗翰也不會在唐家那許多後起之秀中獨獨選擇他來繼承自己的位置了。
他的這番心境轉換,隻是瞬息之事,其間不發一言,旁人毫無所覺。
然而,許海風和蔣孔明二人卻是不約而同的向他的方向瞅了一眼,雖然隻是短短的一瞥,他們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同時微微一笑,有些東西已是了然與胸。
唐啟吏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但他精神上的起伏之大,不亞於一場翻天覆地的激烈交鋒,許海風與他近在咫尺,自然能夠清晰的感應到。
雖然不知道這短短的片刻功夫,唐啟吏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最後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卻是流露著毫不掩飾的真切的善意。
可見這個變化對自己是有力而無害。
至於蔣孔明,對於唐、蘇二人是小心在意,隨時關注,再加上他那獨一無二的讀心術,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隻是,唐啟吏的這番變化卻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心中對於他的評估立時高了幾分,更是隱隱生出了一絲顧忌之心。
欲望,隻要是人就不可避免。
如果一個人沒有了欲望,那麼他基本上也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就算是如同太乙真人這等超凡脫俗的世外高人,一樣也有著他自己的欲望。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與那些凡夫俗子們的欲望不盡相同而已,但從本質上來說,卻是沒有區別的。
一般的百姓,所求的不過是衣食無缺,無災無難而已。
但是,對於他們這些站在金字塔頂端,一生混跡於仕途的大佬級人物而言。
取得更大的權力,攀登更高的巔峰,才是他們的人生目標,才是他們真正的欲望所在。
方向鳴雖然號稱世家之中年輕一代的第一人,但是自從他們分別接掌家主寶座之後,彼此的身份地位就處於同一水平線。
三大世家自從成立以來一直就是並駕齊驅,這數百年來的慣性積累,就連方向鳴也不敢有高人一籌的想法。
隻是,隨著許海風的崛起,他們的平衡逐漸打破了。
無論從哪一方麵來看,許海風和方向鳴之間的關係都要比另外二家要親密的多。
特別是今日,許海風高奏凱歌而回,蔣孔明刻意為之的種種表現,無一不是為了凸現許、方二人的特殊地位。
更讓他們覺得難看的是,蔣孔明竟然沒有絲毫的掩飾之心,如此光明正大,肆無忌憚,又豈能不讓人心生怨懟。
是以,不管是唐啟吏還是蘇春偉同時心生不滿,隻是他們城府極深,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唐啟吏的突然改變,對於許海風來說,雖然是一件好事,但是由此也可以看出此人的心胸已然攀至一個嶄新的境界,若是日後與之交惡,必為大患。
蔣孔明的目光在劉俊書的臉上掃了一圈,卻是毫無所覺。這位劉家的高級將領絲毫不將此事放於心中。
拿得起,放的下,唯有拿的起來,才有放的下的機會。如果連拿都拿不起,那放的下這句話,也就無從談起了。
劉俊書之所以沒有這樣的感覺,那是因為他此時寄人籬下,心態自然不同。
“二弟,愷撒人的戰鬥力如何了?”
方向鳴見眾人已然入座,立時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強……”簡練的一個字,卻是許海風最為中肯的評價。
“難道比我們北方軍團還要厲害麼?”方向智略顯驚訝的問道。
在他的心中,紅色海洋始終是天下間最強大的軍團,縱然是許海風的黑旗軍,因為未曾親眼所見,他的心中始終是抱有一絲懷疑的態度。
許海風沉吟片刻,他的腦海中迅速地閃過了紅色海洋在北疆鏖戰,以及昨夜裏那火光紛飛,鐵騎縱橫的種種情景。最後,畫麵定格在神殿騎士團與黑旗軍交相纏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