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彥波向他微微額首,言語中頗為唏噓:“不錯,老夫今日前來,就是想要告訴你一件事情,精神力量與本身的功力並無關聯,老夫雖然功力盡失,但卻漸有功行圓滿之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許海風默默點頭,過了半響,向著黎彥波深深一揖,道:“多謝前輩指點。”
黎彥波上前二步,來到唐柔兒身邊,輕輕的撫摸她的秀發,道:“柔兒,你幹麼傷心呢?”
唐柔兒雙眸含淚,聲音中已是有了一點兒的哽咽:“師父,您的功力。”
“哈哈……”黎彥波放聲大笑,說不出的輕鬆寫意:“癡兒啊,學學你的夫君,就不能如他那般灑脫麼。”
唐柔兒輕搖螓首,突然道:“師父,柔兒可不是宗師啊。”
黎彥波一怔,苦笑道:“你啊,就是放不下,所以永世都無望宗師之境啊。”
他突然向許海風的方向望了過來,二人同時心中一動,轉頭望去,遠處迅快地飄來了二道人影。
“黎前輩……”
夏雅君第一眼看到黎彥波之時,亦是為之一震,但迅即恢複正常,上來見禮。
至於李明堂,隻是朝這裏瞥了一眼,雙腳不停,瞬間劃過了數十丈的距離,在一處高地上凝立不動。
黎彥波的目光從李明堂的身上收回,對著夏雅君笑道:“侄女好手段,魔門二宗在侄女的手中才是發揚光大,讓我這個老不死為之汗顏啊。”
夏雅君微微一福,道:“您老過獎了,其實這些並非侄女之功。”
“哦?”
“侄女早就將二宗事物全數托付於蔣孔明蔣軍師,所有一切都是他在幕後操作。”
黎彥波“啊”了一聲,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幾年間,一向散漫的魔門弟子就像突然上緊了發條般,變得忙碌緊張起來,原來在他們的背後,有著一個連自己也看不清的人在推動著啊。
“唉……將魔門與官府結為一體,也不知道日後是福是禍啊。”黎彥波感歎萬千。
許海風微微張嘴,最後卻是不再說話。
就算是在他這一輩,能夠保證善事魔門,但是他的後人呢?那就隻有老天爺知道了。
“賢侄啊,老夫還未恭喜你榮登大寶呢。”黎彥波突然道。
許海風失笑道:“在您老的眼中,還會在乎這些過往雲煙的浮名麼?”
黎彥波也不回答,隻是問道:“請問賢侄,將要如何安排天下武林人士?”
許海風的表情嚴肅下來,他望著黎彥波那雙清澈的仿佛不含一絲雜質的雙目,終於道:“能用則用,桀驁不馴者,我會給他們一個機會……”
“那麼,頑固不化的呢?”黎彥波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問道。
許海風移開了雙目,眺望遠處一望無際的白茫茫一片,他的聲音卻是無比堅定:“國法難容。”
“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黎彥波滿意的一笑,道:“賢侄沒有騙我,也沒有令老夫失望啊。”
“師父,您問這個做什麼?”唐柔兒好不容易逮了個空子,問道。
“為師終究是出身江湖,忍不住要問了一問。”黎彥波長歎一聲,道:“癡兒,今日一別,為師就要浪跡天下,日後怕是再無相見之日了,你……要自己保重啊。”
“師父,您不留下與我在一起麼?”唐柔兒緊緊地拽住了黎彥波的衣袖,求懇道:“徒兒沒了父親,就隻有您了。”
黎彥波微微搖頭,道:“傻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天下又豈有不散的筵席呢。”
說罷,他輕輕的拍了拍唐柔兒的小手。
不知為何,唐柔兒茫然放開了手,她怔怔的看著那道孤寂的背影漸漸消失於視線之中。
一隻大手握緊了這雙冰冷的柔荑,許海風將她擁入懷中,道:“黎前輩奇人異士,決不能以常人視之,柔兒,讓他老人家去吧。”
唐柔兒將頭埋入夫君懷中,久久不在出聲。
許海風抬頭北望,托何蒂已死,那麼匈奴人呢?是否已經滅絕了……
北方,在那一片嚴寒的沙塵暴中,漸漸地,出現了一隊又一隊連綿不絕的駱駝和馬隊。
他們踏著蹌踉的腳步,艱難地走出了這片被稱為死亡陷阱的沙漠之海。
在他們的前方,是一片冰天雪地的綠林。
捧起了地上厚厚的積雪,塞入了幹燥的咽喉。
一個青年抬起頭來,他的聲音低沉有力,有著一種令人心悅誠服的強大力量
“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