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雪域,雖然極北之地依舊被冰雪覆蓋,但雪域的南方,已初入夏季,從北方天祁山脈上融化的雪水,化作一條條溪流,如蜘蛛網一樣布滿在大地上,蜿蜒曲折的延伸到遠方。繼續往南,溪流逐漸彙聚,千萬條支流從四麵八方注入天祁河中,奔騰的河水如萬馬奔騰,穿石破土,一路開山鑿石,巨大的河水聲,撞擊在周圍的崖壁上,轟轟如雷,回蕩在群山之間。雪域的人們每當迷路時,便可以循著水流聲,找到回家的方向。
雪域南方,洛城區,這裏是雪域的最南方,不像北方那樣終年覆蓋在冰雪之下,這裏四季分明,夏天涼爽清宜,冬天銀裝素裹,每至春秋兩季,都是這裏最美的時候。如今正值初夏,洛城區身處一片森林之中,天祁河的一條支流橫穿過森林,叢林與河流交相差錯,配上這初夏的季節,使得這裏頗顯生機,是野獸與昆蟲的天堂。
嘩---
一陣突然的馬嘶聲響起,林間群鳥驚起而飛,嘩嘩的翅膀揮舞之聲與雜亂的鳥叫聲交互響起。循著聲音望去,隻見一隊人馬突然在前行中停住了腳步,隊中的人馬無論車夫還是侍從,都露出疲憊之意,就連馬匹也是有力無氣的喘息著,一位穿侍從服飾的人匆匆忙忙從車隊的前方跑到車隊中央的馬車前,恭敬的站在一輛馬車前。
“啟稟長老。”侍從低頭說道。
“怎麼停下來了?宗門不遠了,再加把勁吧。”渾厚的男聲響起,但語氣中有難掩的疲倦之意。
“車隊前方有一個昏迷的小孩,不知該如何處置,特來稟報。”侍從說話雖恭敬,但卻並不敬畏,可見馬車裏的人還是比較平易近人的。
“小孩?”車簾掀開,一位中年男子走下馬車。眼睛望了望車隊前方,沉思片刻,便大步而前。
車隊前方,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正躺在道路上,身上的衣服似乎不是自己的,明顯比其身形要大,看其模樣,不過十四五歲,眉目清秀,暗褐色的頭發遮住了半個臉,身上雖沒有傷痕,但卻沾泥覆土,似乎走了很長一段路。
侍從看中年男子觀察地上的男孩許久,眉頭漸漸皺起來,不禁問道,
“莫長老,該如何處理這個小孩?”
“嗯……帶他回宗門吧。”中年男子長出了一口氣,猶豫了許久說道。
“這,是否有些不妥啊,我們並不了解這個孩子的底細啊,萬一惹火燒身怎麼辦?”侍從小心翼翼的問道。
中年男子又觀察少年許久,似乎下定了決心。
“看其身形消瘦,應該並無習武的經曆,而且他的鞋子都已磨破,估計走了很久的路,大概是附近山民的孩子,進森林來玩迷了路,帶回去吧,等他醒了即送他離開,若是棄之於不顧,山林中危險萬分,我們豈不是平白害了條性命。”中年男子搖了搖頭,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侍從遲疑了許久,還是沒有出聲。
中年男子,看出了侍從的顧慮,又說到:“放心吧,宗主和二長老都在閉關,大長老通情達理,不會責怪我們的。”
還未等侍從回話,一陣清脆的女孩聲便如風鈴般傳來。“爹,怎麼啦,你們怎麼不走了?”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女孩,從後麵較小的馬車裏走出來的,如森林中的精靈一般,飄舞著青絲而來,姑娘一身白衣裙,也是一頭暗褐色的長發,如瀑一樣垂在腰間,在末端用一條白絲帶係起來,軟塌塌的從她嬌瘦的肩頭滑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芒,此時正仔細的打量著地上的男孩。
“咦?這是誰啊?”看到地上突然出現個躺著的男孩,畢竟是女孩,她有些害怕的向後退了退,但天生的好奇心還是讓她問出了口。
中年男子一臉慈愛的看著女孩說道“估計是附近山民的孩子吧,我們把他帶回宗門,他醒了就送他回去。”男子的聲音明沒有了剛才的威嚴,有的盡是溫柔。
“好呀!”天性善良的女孩答應的很幹脆。
“上車吧,莫晴,再不走就天黑了,森林裏夜晚比較危險,我們快走吧,你們幾個,把這個男孩抬上車。”
這個女孩叫莫晴。
夕陽西斜,傍晚的紅日為整個雪域添上了疲倦的色彩,森林披上了一層橘黃色的紗,昆蟲鳥獸也逐漸歸於平靜,夜晚,是萬物俱息的時刻。
此時,在雪域南方森林的深處,一座巨大的山峰拔地而起,這山峰四周被蔥鬱的森林環繞,即使是山上也充滿了草木,偶爾在斑駁的樹葉間隙之間,可以瞥見房屋的一角,磚紅色的房瓦在餘暉的照映下色彩顯得更為濃鬱。樹上不時幾隻鳥兒飛起,搖晃幾根樹枝,懶散的飛在樹與樹之間,一副安靜祥和的景色。
山腳下,一隊人馬正站在一個大石碑麵前,上麵遒勁有力的刻著三個大字:風澗宗。
砂紅的大字有種莫名的威嚴。
這就是莫晴所在的那隊人馬,隻見那中年男子將腰間的玉牌嵌入石碑的凹槽內,一道白光閃過,玉牌光芒大放,與此同時,石碑旁的山體突然裂開,劇烈的震動下的馬匹都驚嘶,但中年男子卻一臉淡然,顯然早已司空見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