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雖然關上門,但人依舊貼門而站,既像是防著外頭有人跟蹤,又像是防著裏頭的人逃跑。
何容錦視而不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你和王是怎麼失散的?”
塔布道:“當時情況混亂,我拖延追兵,王先走,等我擺脫追兵之後,王已經不見了。將軍怎麼會……這身打扮?”雖說尼克斯力的打扮更加誇張,但眼前這個人不是尼克斯力啊,是一向以鐵腕治軍聞名的赫骨將軍啊。難道說,這其實是絕影峰的傳統?
“非常時期,掩人耳目而已。”何容錦不用照鏡子也能猜到自己此刻的形象,隨口帶過便不再提起,反問道:“祁翟呢?”
塔布道:“祁翟大人也不見了。”
何容錦道:“營地建在山中,隻有兩條路能夠離開。你走的是哪一條?”
塔布低頭,猶豫了下道:“是右邊那條。”
何容錦道:“是來小鎮的這一條還是反向的那一條?”
塔布心知他問得這般仔細一定有什麼原因,卻又找不到應付的辦法,隻好道:“反向的那一條。”
“是嗎?”何容錦冷冷一笑,猛然拿起桌上的茶碗朝塔布擲去。
塔布吃了一驚,全無防備,道被點個正著,身體頓時僵住,愣愣地看著他。
“啊!”護衛操起放在門邊的刀就往何容錦砍去。
何容錦輕輕鬆鬆一個鳳點頭避開,抬手點了他的道。
屋中的三個人立時便有兩人動彈不得。
“你這是做什麼?”塔布震驚地問道。
何容錦道:“這正是我想問你的。你想做什麼,在做什麼,已經做了什麼?”
塔布被問懵了,“什麼是什麼?”
何容錦盯著他,目光冷峻,“我再問一遍,闕舒在何處?”
塔布看著他的目光漸漸從驚疑到不可置信,最後化作嘲弄與憤怒,恨聲道:“你絕對找不到他的!”
何容錦身影一晃,倏然出現在床邊,單手緊緊地掐著他的頸項,厲聲道:“叛徒!”
塔布又懵了。
何容錦道:“怪不得確珠對西羌使團的事情了如指掌。”
塔布惶急道:“誰是叛徒!你才是叛徒!”
何容錦一怔。
塔布道:“明明是投靠了確珠,出賣了我王。”
何容錦皺眉道:“我沒有。”
塔布嚷道:“我更沒有!”
何容錦見他義憤填膺,神情不似作偽,慢慢地鬆開手,“不是你?”
塔布道:“當然不是我。我父親與王妃同族,我從五歲懂事起就發誓誓死效忠我王,怎麼可能會背叛他?!”作為西羌勇士,這樣的指責無疑比殺了他更讓他難過。
何容錦道:“那你為何遮遮掩掩吞吞吐吐?”
“我……”塔布衝動地說了一個字之後,目光又移了開去。
何容錦看看他,又看看護衛,恍然道:“你在懷疑我。”
塔布看他落寞的神色,嘴唇一動,半晌才道:“不是的。”
何容錦下意識地想去摸腰間的酒,但手指碰到腰帶時才想起了為了不引人注目,葫蘆已經被他隨手丟棄了。
“其實是王……”塔布忍了半天終究沒忍住,“是王不想將軍知道。”
何容錦心中一動,放在腰間的手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地顫抖了下,“你知道闕舒的下落?”
塔布道:“是,不過王他……”
何容錦心驟然一冷,自嘲道:“我懂了,是他在懷疑我。”不過依照當時的情景,連他都無法說服自己相信自己真的沒有和確珠串通。布庫幫助他離開,他一心一意地往外逃,確珠率軍趕到……一切都發生得那樣湊巧。若他是闕舒,想必也會如此想吧。
“將軍怎能如此揣測?”塔布又激動了,“王從未懷疑過將軍。”
何容錦抬眸看他,眼眸難掩光亮。
塔布道:“王說,要說將軍行刺,他信,但說將軍出賣西羌,他決不信。”
剛剛還凍得結冰的心頓時被烈陽一照,一股股暖流衝擊心田。何容錦道:“他真的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