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來臨了,這很可能是這個勇敢、善良、聰明的孩子的最後一夜了。從他的年齡來看,他表現得實在太優秀了,每個人都愛他,把他視為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孩子注定要逝去了,因為唯一能醫治這種可怕的惡性瘧疾的藥,唯一能救助這個小夥子的特效藥,在“林肯島”上卻找不到!

在12月8日夜裏,哈伯特的精神已經完全錯亂了。他的肝髒充血到了可怕的程度,大腦也受了感染,這時他已經認不出任何人了。

到了第三次發作時,他必死無疑。他還能活到明天嗎?恐怕不可能了。他的體力已經全部耗盡,而在發作的間歇,他像是死去一般安靜地躺在那裏。

淩晨三點,哈伯特發出來一聲可怕的尖叫。他劇烈地扭動著,像是陷入了極度的痙攣。當時守在他身邊的納布被這個景象嚇壞了,迅速衝到了隔壁房間,而他的同伴們都在那裏守夜!

就在這時,托普莫名其妙地叫了起來……

大家馬上衝進屋子,並及時按住了差點兒滾落到床外去的垂死的孩子,賈丁·斯普萊恩抓住他的胳膊時,感到他的脈搏正在漸漸加快。

到了早上五點,燦爛的陽光開始照進“花崗岩宮”的房間。陽光明媚,晨風習習,這將是美好的一天,而這一天對可憐的哈伯特來說,又將是他一生的最後一天!……

一縷溫暖的陽光照到了床邊的桌上……

彭克羅夫突然指著放在桌子上的一樣東西發出了驚叫。

桌子上擺著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盒蓋的標簽上寫著這樣幾個字:

硫酸奎寧

勘察“林肯島”

賈丁·斯普萊恩拿起盒子,打開一看,裏麵裝著大概二百格令的白色粉末。他品嚐了一點,發現這種物質味道極苦,所以沒什麼好懷疑的,這正是從金雞納樹皮中提取的寶貴的奎寧——一種生物堿——抗瘧疾的特效藥。

不能再耽擱了,必須趕快讓哈伯特服下這粉末。至於它是怎麼來的,這個問題不妨以後再討論。

“準備點咖啡。”賈丁·斯普萊恩要求道。

很快,納布就端來了一杯溫熱的咖啡。賈丁·斯普萊恩往裏倒了約十八格令的奎寧,並讓哈伯特喝下了這種有很好退熱效果的混合液。

現在服藥還來得及,因為惡性瘧疾的第三次發作還沒開始!

或者可以補充一句:它大概不會開始了!

還得再說一句,現在大家又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在大家快要絕望的時候,那股神秘的力量又發揮了作用,在最重要的時刻他給大家帶來了希望!

幾小時後,哈伯特平靜地睡著了。移民們又再次提起了這個話題。這一次,那陌生人的援助前所未有地明顯。可是,他在夜裏是怎麼進入“花崗岩宮”的呢?這有點兒不可思議。事實上,這“海島保衛者”的行動方式和他本人一樣地神秘。

這一天,居民們悉心地照料哈伯特,平均每隔三小時就讓他服一次硫酸奎寧。

到了第二天,哈伯特的病情便有了些好轉。當然,他還沒有痊愈,這種間歇熱是容易經常複發的,而且一旦複發就很危險。不過哈伯特得到了朋友們精心的照料。更何況,他們手裏有特效藥,而送藥人應該也就在附近!終於,大家的眼中又看到了希望。

這次他們沒有失望。十天後,也就是在12月20日,哈伯特終於進入了康複期。他不再發燒了,但仍然很虛弱,居民們給他規定了嚴格的食譜。再說,這孩子很聽話,自覺自願地遵守所有為了幫助他恢複健康的規定!他是那麼渴望痊愈,渴望健康!

彭克羅夫欣喜若狂,簡直就像是一個被從深淵拉上來的人。瘧疾的第三次發作的時間一過,他便緊緊抱住記者,緊到幾乎讓他透不過氣來。從那一刻開始,他就改口叫他斯普萊恩大夫了。

但是,那個真正的大夫還沒有找到。

“我們會找到他的!”水手一再地說。

當然了,不管那個好心的守護者是誰,他都得準備接受高尚的彭克羅夫的充滿熱情的擁抱!

隨著十二月份結束,1867年也就過去了,必須說這一年並不好過,“林肯島”上的移民們經受了嚴峻的考驗。1868年開始了,天氣相當不錯。雖然是熱帶地區的晴朗炎熱,不過幸好海風送來了一些涼爽。哈伯特的體力正在一點點兒地恢複,他的床被擺放在窗戶邊,從那裏他可以盡情地呼吸著這有益於健康的、帶有鹽分的鹹濕空氣,而這對於他的康複很有好處。他也開始少量進食,納布給他特別準備了很多好吃的小菜,既清淡,又可口!

“這麼多好吃的,真叫人也想得一次瘧疾了!”彭克羅夫開玩笑說。

在這段時間,罪犯們一次都沒在“花崗岩宮”附近出現過。而艾爾通也音信全無。盡管工程師和哈伯特對找到他還抱有一線希望,但是他們的同伴們卻都認為那不幸的人已死了。然而,這些疑問很快就會得到解答的。等小夥子一康複,移民們的勘察工作就將開始,這次勘察的結果將是非常重要的。可是他們還得耐著性子等一個月左右。因為,要製伏罪犯們,移民們就必須全力以赴。

情況越來越好了,哈伯特的身體狀況明顯好轉,肝髒充血的現象已消失了,傷口也基本上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