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爪槐青澀的香氣之外,另有一種奇妙的淡雅清香繚繞不散,好似美妙音符飛舞在識海深處,給謝丹朱的魂魄以滋養—睜開眼睛,先看到的是藍兒湊得很近的小臉蛋,烏溜溜水靈靈的眸子一眨不眨—謝丹朱坐直身子,才發現自己是靠坐在一株枯白的竹子上,置身之地對麵不遠處就是高大的白色城牆,身後是一個小樹林,沒看到禦稚真的身影。
“藍兒,禦姐姐呢?”
藍兒小手朝小樹林指指。
謝丹朱跳起來身,跑進小樹林,一邊叫道:“禦姐姐。”一邊奔跑尋找,小樹林有桃樹、李樹、梅樹和一些草本花卉,縱橫不過數百步,很快找遍,卻沒看到禦稚真那瘦弱單薄的纖纖身影。
謝丹朱著急萬分,奔回那株枯竹邊,還沒開口問,藍兒就向他攤開小手,掌心有一枚圓形綠竹符。
謝丹朱接過綠竹符,問:“禦姐姐留下的?”
藍兒點頭。
謝丹朱還想再問,手裏的那枚綠竹符透出一縷青光,這縷青光直透謝丹朱心田,一個聲音在他識海裏響起。
“丹朱,是我,我在這裏——”
謝丹朱大喜,叫道:“姐姐姐姐。”轉頭四望,除了藍兒站在那株枯白的竹子邊,沒有其他人,這才醒悟禦稚真的聲音是從綠竹符裏傳出的,便又凝神諦聽自己的內心—優美空靈的、冰玉碎裂的聲音又在識海響起。
“丹朱,姐姐自己去皇宮找那醫師了,三個月後,你還在這裏等我,那時我的身體也許已經好了,我再陪你遠行,去哪裏都可以——哎,真好啊,丹朱,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這樣的,以前姐姐和你一樣不明白,走了八千裏路,明白了這件事,沒有遺憾對嗎?這裏的冬天真冷,姐姐等不得你醒來了,這就要去了,記得三個月後在這裏等我,就在這枯竹下,還有,這期間不要到處找我,別打擾我治病,你要照顧好自己,那個木箱你可以打開了,是我親手做的,送給你——”
冰清玉潔的聲音嫋嫋消逝,謝丹朱還等了好一會,確信綠竹符不再傳出聲音,這才將綠竹符收進儲物袋裏,想想又重新取出來,用一根銀線將綠竹符串起掛在脖子上,涼涼的綠竹符就貼在心口上方。
謝丹朱想著禦姐姐留在綠竹符裏的聲音,為什麼讓他有心碎的感覺,雖然禦姐姐的聲音一向是這樣,清冷、冰脆,仿佛花瓣因嚴寒被凍結,輕輕一碰就會碎成冰晶—藍兒從沒有看到丹朱哥哥這麼嚴肅深沉,趕緊上來拉著丹朱哥哥的手。
謝丹朱仔細看著周遭景色,斜陽正往白色城牆那邊落去,那麼這裏是擒龍城的東郊,這個小樹林也很好辨認,桃樹、李樹很多,竹子隻有這一棵,竹幹枯白,竹葉落盡,好象沒什麼生機了—謝丹朱伸手摸了摸那竹子,有種奇異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心想:“嗯,今天是臘月初十,三個月後的三月初十在這裏禦姐姐,禦姐姐一定能治好病的,我堅信。”
那個長木箱子一直在謝丹朱儲物袋裏,既然禦姐姐說現在可以打開了,那就看看是什麼吧?
謝丹朱從儲物袋裏取出那個分量不輕的長木箱子,一打開,就覺得清香撲鼻,箱子裏有兩件東西,一件是綠竹製成的笙,另一件卻是一座竹樓的模型,竹舍三間,雖然比可住人房子縮小了數十倍,但雕鏤得非常精致,每一處都是一絲不苟—謝丹朱先從木箱裏取出那小小的竹樓,竹樓一離開木箱,忽然脫手飛去,謝丹朱吃一驚,伸臂急捉,以他第六層靈慧境的速度和敏捷,卻抓了一個空,陡然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竹樓內,不知是他變小了還是竹樓變大了?
謝丹朱閃身到竹窗邊向外一看,藍兒想進竹樓,卻進不來,急得要哭,謝丹朱趕緊出去接她,就聽得身後“瑟”的一聲輕響,竹樓消失,依舊是靜靜臥在長木箱裏的小竹樓。
謝丹朱好生奇怪,一手牽著藍兒,一手再次從長木箱裏取出小竹樓,果然,小竹樓又一次脫手飛去,抓都抓不住,而他和藍兒卻已經置身竹樓內。
謝丹朱記起他第一次在龍爪槐上看到藍兒的情景,那時藍兒是紫眸雪狐的模樣,被靈獸院弟子追到靈器坊裏來,不明白藍兒那時怎麼會那麼弱,會怕幾個第二層精魄境的弟子和一隻鐵爪鶻?當時藍兒圍著龍爪槐團團轉上不來,是他下去把抱上樹的,看來這竹樓與龍爪槐一樣有強大的禁製,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謝丹朱打量著這竹樓,竹舍三間,樓外有圍廊,潔淨清新,在裏麵絲毫不覺得外麵的寒冷,心道:“禦姐姐這竹樓實在是強大,藍兒是渡了第一重風火大劫的,竟然不能闖入竹樓,還得我領著她才行,這要是遇到古劍山莊的人,我往竹樓一躲,他們隻有幹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