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鎮騎著農用三輪車,一溜煙地跑個沒影。但他不敢大意,知道用不了多久,警察們就會追上來,那時候,自己這輛農用三輪再怎麼樣也跑不過四輪警車。
更麻煩的是,搶了三輪兒雖然暫時擺脫了警察,但這也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不管在哪停車,三輪摩托都能被警察找到,那時候自己又往哪兒跑呢?
韓鎮的腦筋飛快轉動,搜索大腦裏所有的記憶和經驗,還是沒想到好辦法。這時候,他突然看見自己拐上馬路的那條小路,還有那個要被拆遷的村子。也許,自己可以去那裏躲避一下。
韓鎮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大膽的計劃。
繼續往前逃了幾公裏,韓鎮停下車,他看了看車後的哈密瓜,已經蹦蹦跳跳快要掉光了。檢查了一遍,終於在角落裏找到一根長長的繩子,是小販用來捆紮貨物的。
把繩子一頭拴在三輪前方,打了死結,目測了一下長度,韓鎮用身上的刀將繩索切斷,切斷的繩索也不敢丟棄,而是纏在腰間。然後把車暫時停在路邊的一塊低窪之處,這樣過往車輛不容易發現。
做好這一切,韓鎮靜靜等待。沒多久,一輛大型掛鬥卡車從遠處駛來。這輛車一看就是嚴重超載,整個車廂都被層層疊疊的貨物堆積得密不透風,而且尺寸也完全超出卡車本身的高度和寬度,這種卡車在公路上隨處可見,根本整治不絕。可現在,卻成了韓鎮的救命稻草。
貨車速度不算太快,剛好跟三輪摩托差不太多。韓鎮等卡車駛過,馬上衝上馬路,一路疾追。果然,一會兒就貼近卡車尾部,韓鎮將手中的繩子掄圓了,使勁兒往前一拋。
繩子另一頭被他栓了一個秤砣,一下就掛在卡車尾巴上。韓鎮拽了拽繩子,確認結實,又將繩索收短一些。這樣看起來,農用三輪就像是駕駛員故意掛在卡車屁股上的一樣,不會惹人懷疑。
做完這一切,韓鎮長出口氣,直接跳下農用三輪,迅速遠離公路朝著拆遷村子跑去。
韓鎮離開不久,公路上傳來尖銳的警笛聲,大量警車蜂擁而來。最前麵的一輛警車裏,那個叫李慶的老便衣正一臉怒容地盯著前方,他身邊坐著市局刑偵支隊政委張闖,副駕駛位坐著支隊長老譚,而開車的正是劉剛。
“李局,這次一定不會讓這小子跑掉,你放心吧。”張闖安慰道,“我們已經通知各區縣大隊,全部嚴陣以待,這裏已經是天羅地網在等著他了。”
“哼,這次真是臉都丟到姥姥家了。”李慶冷哼道,“沒想到這小子這麼狡猾,才多大點兒,就這麼老練,你們確定他以前沒受過訓練?”
“這點可以確定。”老譚接口道,“就是個孤兒,從小跟奶奶長大,性格孤僻,沒有朋友,吃過不少苦,但學習很好,否則也不可能這種條件考上江南一中。”
“那就是有天分咯?”李慶怒氣衝衝的臉上閃過一絲惋惜。
“窮人孩子早當家,可能跟這個有關係吧。”張闖歎息道。
車內陷入沉默。
累,韓鎮拚了命的在鄉間小路上飛奔,四周大片的農田飛快地向後閃過。他已經不知跌倒多少回,但立刻爬起來繼續向前跑。
不能停下,再累也要堅持下去。韓鎮在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堅持下去才能活命。
也就是韓鎮這樣的怪物才能堅持這麼久,如果他的身體不是麻木的狀態,可能早就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即便如此,他也覺得手腳越來越重,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甚至眼皮都開始打架,睜不起來。這是身體消耗到極限的反應,經過這麼多天的重傷、饑餓和消耗,他已經油盡燈枯。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不需要警察來抓,他自己就會生生累死在這裏。
隻是,韓鎮不甘。
他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這樣落幕,他不甘心自己的生命還沒綻放就要凋零,他更不甘心自己含冤而死後無人給奶奶收屍。他還有太多的心願,太多的渴望,這些原本都是他要送給奶奶的禮物。但現在,他還沒有開始,便就要結束,在世人厭惡、唾棄的目光中用最悲哀的方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