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骨髓移植沒危害了?我跟著李姐做檢驗的時候,親眼看到一個骨髓手術後的供體臉色發白,還總是嘔吐,這難道不是危害嗎?
黃瓦像一頭老狼對待一隻小羊一般,把我擠在他的身下,好像要分羹這隻小羊。他隨手拿起茶幾上早晨沒吃完的果醬,用勺子一層層抹在我的身上,然後用舌尖一點點舔去。
“賈妮,你是我的,你要聽從我——”
我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男人一點點到達了高潮,我淚如雨下……難道我真的製伏不了他嗎?難道,我賈妮真的不能改變他嗎?
與其教育一個魔鬼,不如遠離他,這是誰說的話?
我能感化他,教育他嗎?
我搖了搖頭,感到自己是那麼地無能為力。
4.供體與病人私下串通
李姐的造血幹細胞和患者初配成功後,又隨著我來到醫院裏,做了血樣的高分辨檢測和體檢、高分辨相合,沒有不良的排異反應。於是,根據醫院的規定,李姐在采集骨髓的前五天入住病房,每天注射動員劑,以備采集造血幹細胞。
這個時候,李姐才知道害怕起來,她不停地問我,抽取骨髓會不會損害身體,自己會不會變成殘疾。
看到李姐狀態不良,又考慮到李姐和患者並不具備親屬關係,這與醫院的有關法規相違背,而且黃山費了好大周折才開了李姐和患者是親屬關係的證明。為了不讓醫院的醫生護士起疑,我不得不時時安撫李姐。
我告訴李姐,捐獻骨髓對於身體是沒有損害的,因為一個供體所捐獻的骨髓,隻占自己身體骨髓總量的0.3%,微乎其微。而且骨髓再生能力強,很快就能補上,隻相當於一次量比較大的獻血。現在全球已經有十萬人捐獻過骨髓,並沒有發現後遺症……我的安撫絲毫對李姐沒有作用,最後我隻好使出殺手鐧,我甚至帶著惡狠狠的口吻說:“你忘了你的兒子每天在醫院裏等你回家嗎?他在等你什麼?
等你的錢,好給他做心髒瓣膜移植手術。”
李姐這才耷拉下腦袋,半晌沉默。
“我想多給兒子一點,你們給得太少了!”李姐憤憤地低語,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李姐,是的,給得太少了,這個時候我該向著誰呢?
對於命運,有些人物注定是渺小的、不可反抗的。就跟我的父親母親一樣,他們沒有後台,也沒有黑社會背景,他們一輩子老實,最後還是被人坑騙。
我很想幫李姐,但我無能為力。
李姐安靜地等下來,在醫院裏,隻要有時間,她就給我講她的兒子,她拿出兒子的照片,一個瘦瘦的,眼睛非常明亮的五六歲兒童,正蹣跚地在草地上對著鏡頭微笑。
李姐拿出照片,不止一次對我哭著說:“賈妮,你沒有養過孩子,不知道孩子對於母親來說是多麼重要,要是我的心髒能換兒子的心,我願意自己死去,也要給兒子生命。孩子的爸爸在工地上打工,一個月才一千多元錢,說實話,還不夠孩子三天的住院費用。孩子的奶奶為了孩子的病,得了腦溢血……”
平日強悍的李姐對我號啕大哭,可以想見,要是李姐的孩子健健康康,那這一家子是多麼和美。
骨髓移植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我暗暗去另一個病室打探了患者,那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村婦女,為了治療白血病,已經四處舉債,看著那個憨厚的農民丈夫給妻子掩被角,我眼睛濕潤了……都是貧苦的老百姓,為什麼上天要這樣懲罰他們?他們要是很有錢,也就罷了。為了治病,那個憨厚的男人竟然去夥房撿別人吃剩的饅頭,卻給女人盛來香噴噴的飯菜。晚上的時候,男人要在地上打地鋪,女人一邊擺手,一邊給男人騰出一塊床位,然後兩個人相擁著入眠。
那個情景,我看了竟然感到無比地溫馨。
5.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
捐獻前夕,李姐每天都被注射一針動員劑,據說這是增加造血細胞的。
李姐在我的安撫下情緒好轉,趁這個時機,我給她宣講了患者那一邊的情況,並且為了保持李姐的狀況,我用專家的口吻告訴李姐,骨髓移植是一件利國利民的事。而且現在的骨髓移植已經不采取以前那種在身體上穿洞的做法,就跟獻血一樣,非常方便簡潔。
沒見過豬上樹,也吃過豬肉。畢竟我在供體營裏耳熏目染,對於醫療常識略有所知。不料李姐卻不吃我這一套,她白了我一眼反駁我說:“你說利國利民,為啥你們還要我的中介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