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聖赫勒拿島與阿森鬆島(2 / 3)

“浪花號”上的動物都沒好結果

事情打從一開始就擺明了,我讓動物上船總沒好結果。上回我從基靈群島帶了一隻樹蟹,它把一隻大螯伸出籠子外,立刻把我掛在一旁的航海外衣撕成碎布條。它成功地撕毀外衣後大受鼓舞,又把籠子撞開逃進我的船艙,把艙內所有物品破壞殆盡,最後還想摸黑對我不利。我本想把那隻樹蟹活著帶回家,但卻很難辦到。接下來山羊又吃了我的草帽,害我抵達港口上岸時沒有帽子可戴。這最後一擊決定了它的命運。4月27日,“浪花號”抵達阿森鬆島,那裏有一艘軍艦駐防,該艦的甲板長登上我的船,他才跨出他的船,那隻造反的山羊便爬進去,挑釁甲板長和他的船員。我請他們立即把這可惡的畜生帶到岸上,他們正求之不得!於是它落進一個最優秀的蘇格蘭水手手裏,毫無脫逃的機會。我注定再度孤寂地航行,但這些經曆並未對我產生不良影響。相反地,我通過在海上的沉思冥想,慈善關懷的本性油然而生,甚至越來越強。

我在荒涼淒清的合恩角一帶航行時,發覺自己除非出於自衛,不願傷害世上任何一條生命。在我航行時,這種隱士性格越發強烈,甚至到了提起殺動物來吃都覺反感的地步。盡管之後我曾在薩摩亞享用過燉雞,但當有人建議我帶幾隻雞到船上,好在航程中宰來吃時,我內心卻相當排斥這種做法。史蒂文森太太聽了我的反應深表讚同,表示若殺死在航程與我為伴的動物來吃,此舉無異於謀殺或等同於同類相殘。

我對小狗有成見

至於寵物嘛,“浪花號”進行如此漫長的航程途中,船上也沒有足夠的空間容納一隻純種大狗。多年來我又總將雜種狗和狂犬病聯想在一起。我有次親眼目睹一個優秀的德國青年死於這種可怕的疾病,幾乎在同時又聽說另一位保險公司的年輕紳士也因狂犬病喪生,而他才剛和我簽下保險合約呢!我還見過整船的人爬上帆索以躲避狂犬病發作而在甲板上奔竄的瘋狗。因此我認為,“浪花號”的船員絕不能冒險帶狗上船。由於這種成見在我心中根深蒂固,所以每當別人問我“你怎麼不帶隻狗”時,我總是不耐煩地回答:“無論如何,我絕不和狗同在一艘船上太久。”我敢說貓是安全無害的動物,但在船上卻不管用,再說貓是最不會與人親近的動物。沒錯,我停留基靈群島時,是有隻老鼠溜上我的船。到了羅德裏格斯島時又有一隻老鼠和一隻蜈蚣混進船艙。不過我後來把其中一隻老鼠趕下船,另一隻被我活活逮住。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第一隻老鼠給我帶來無窮盡的困擾,於是我做了一個捕鼠器,等著看它遭殃。但那隻狡猾的鼠輩卻不上當,就在捕鼠器做好那天,竟頗有自知之明地逃上岸去了。

老鼠、波士頓的蜘蛛和自相殘殺的蟋蟀

根據傳統,發現老鼠上船是最令人安心的跡象,所以我明知在羅德裏格斯島有隻老鼠上了船,但卻相當包容。不過那小家夥卻不守規矩,因此我才對它采取行動。一天夜裏,我在航行中睡著了,那隻老鼠居然跑到我身上,而且先爬上我最敏感的額頭。我一向睡得很淺,一有動靜便會驚醒。它撒野還沒撒到我的鼻子,我就大叫一聲:“老鼠!”然後抓著它的尾巴,將它扔出甲板天窗,掉進海裏。

至於那隻蜈蚣,我本來並不知道它的存在,直到這隻全身長滿了腳又有毒的可恨蟲子和那隻放肆的老鼠一樣爬到我頭上,在我頭皮上狠狠咬了一口,把我給痛醒了。這也超過我能忍受的範圍!被咬傷中毒的部位最初很痛,我在傷口抹了幾次煤油後就沒什麼大礙了。

從那時起有好一陣子,再也沒有生物打擾我的孤獨。我的船上甚至連隻小蟲也沒有,除了那隻來自波士頓的蜘蛛和它的太太。它們現在已生了一窩小蜘蛛,組成一個家庭。一直到我航行至印度洋上最後一段航程,才有數以百計的蚊子隨著雨水從天而降。我想那桶雨水才在甲板上曬了五天的太陽,接著便開始出現嗡嗡嗡的聲音。我立刻認出那聲音,從阿拉斯加(Alaska)到新奧爾良(New Orleans),那聲音聽起來都一樣。

後來在開普敦,有天我在戶外用餐,忽然被一陣蟋蟀鳴聲吸引,我的東道主布倫斯柯貝(Branscombe)先生自告奮勇要抓一對蟋蟀送給我。第二天,一對蟋蟀果然被裝在盒子裏送上船,盒子上還寫著“布魯托和史坎普”。我把它們連盒子放在羅盤針箱上,一放好幾天,直到我出航。我並沒有留食物給它們,因為我從沒聽說蟋蟀得吃東西。結果布魯托似乎殘害了它的同類,因為幾天後我打開盒蓋,發現可憐的史坎普隻剩下一對翅膀,而且還化成碎片,鋪滿盒底。就連布魯托的情況也不妙,隻見它腹部朝上,全身僵硬地仰臥著,再也發不出鳴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