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掉進了大漩渦(1 / 2)

錢進掉進了大漩渦

1沒來得及弄清怎麼回事,我就掉進了一個大漩渦。

問題的要害就是這“沒弄清”。本來,我打老遠就發現了這個漩渦,我蠻可以繞過去,避開這場危險,可是……我簡直自己把自己弄糊塗了。

整個世界都在轉。無法分辨東南西北。我覺得自己不行了,要嗆水,要沉,要……我想大聲呼喊,自尊心又不允許。即使喊了,誰又會“自投漩渦”呢?除非傻瓜。

我就是一個標準的傻瓜。早就有人警告過我,社會是複雜的,到處有陷阱,到處有漩渦,到處有地雷,你剛踏上社會,要處處小心,步步謹慎,時時提防……我總是把它當耳邊風。

直到此刻,我才疑心自己是不是上了別人的當?是不是有人故意把我朝漩渦裏引,往陷阱裏推?現在,這些人就在漩渦附近,就在陷阱的邊緣上,離我最近。但這卻是一段永恒的距離——我現在知道了。

2於老師坐在最裏麵的那張辦公桌上,左手握拳,來回磨蹭著自己的下巴,右手拿支筆在紙上寫著什麼(大概又在寫他的數學稿件),一副不慌不忙、胸有城府的樣子。那張清臒的臉,配上一副啤酒瓶底兒似的近視眼鏡,一圈圈的“波紋”,讓人感到深不可測。

可以說,我是一直跟他跑的。我覺得是對的事情,我就敢做,我不怕充當“敢死隊”。什麼叫“初生牛犢不怕虎”呢?假如一個人連自己想說的都不敢說,隻是為別人的臉色和意圖而活著,那還活個什麼勁?——瞧,這就是剛出校門的我的真實思想。因為學校和書本上都是這樣教我們的,是吧。

坐在於老師對麵的是嚴老師。這位中年婦女倒有幾分男子漢的爽快勁兒。她一邊改作業,一邊劈劈啪啪地摔著筆,摔著本兒。她在發泄什麼呢?“你們鬧意見,我們陪著受罪。”幹幹淨淨地把自己排除在外。

怎麼能說“你們”呢?事情鬧到這步田地,難道不包括你一份麼?要知道,假如為了自己,我才不這麼幹呢!這裏麵又沒有我的什麼利益。我可是為你們充當的“敢死隊”啊!……

還有一個葉老師,永遠埋頭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有備不完的課,改不完的作業,剩下的時間,還要自己動手製作幾件教學用具。他曾給我留下老實、勤懇、任勞任怨的好印象。憑良心說,像他這樣敬業的人並不多見。這也許是他的習慣。一個人順著自己的習慣是件快事。不過,最近,我對他的印象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我差不多要認為,他是個間諜式的人物,一隻危險的定時炸彈。他那張黑黝黝的長條臉一下子由老實、墩厚變成了奸詐、陰沉。

那個總務小陳,找個借口躲出去了。看來,誰都怕惹一身腥氣。

此刻,大家都不出聲。辦公室內靜得有些異常。不時能聽到嚴老師摔本兒的聲音。

我,像動物園鐵柵欄裏的狼,在辦公室剩餘的一塊空間裏來回走著。插在褲兜裏的兩手汗涔涔的。我永遠不會掩飾自己的內心。當我意識到自己失態,強迫自己在座位上坐下來時,眼前偏偏又晃動著那個藍色的影子。天意讓我和他麵對麵坐來著。

現在我知道了,在一個單位工作,最忌諱的莫過於和領導鬧矛盾,尤其是你的頂頭上司。唉,一個小百姓就心理上來說,又何嚐願意和領導鬧“矛盾”呢?十個有十個是被逼的吧?

現在,這種厄運也光榮地降臨到我頭上來了。而且像孫猴子頭上的緊箍咒,脫也脫不掉。

——你為什麼不批病假?

——你真有病假有病自止(己)明白。

——醫生的診斷證明不算數嗎?

——那也要具此(體)情況具此分析。

——你這種做法毫無道理。

——不批就四(是)不批。現在請你去上課。

——我身體吃不消,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