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早早地來到了博古齋,這裏將會舉行一場瓷器精品的拍賣。不一會兒工夫,整個拍賣會場已經座無虛席,他們的低聲議論彙聚成了一片喧囂之聲。
秦明一直尋找著恩師錢立行教授,可是一直等到拍賣開始,他都沒有發現錢教授的身影,這不禁令他感到有些意外,他之所以來杭城參加這場拍賣會,就是因為錢教授的邀請。
這將會是一場震動整個古玩圈的拍賣,許多古玩商人、收藏家、文物研究專家都參加這場拍賣會。秦明感受到了會場裏洋溢著一股躁動和興奮的氣息。
秦明不斷聽到有人向陪伴前來的朋友低聲普及著柴窯瓷器的知識:“北宋時期有汝、官、哥、鈞、定五大名窯,然而比這五大名窯更加神秘的是柴窯瓷器,隻可惜到目前為止還隻是一個傳說,目前沒有一件柴窯瓷器流傳下來。古籍中對柴窯有‘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的描述,今天終於可一睹柴窯瓷器的廬山真麵目了。”
在所有收藏家的眼裏,柴窯瓷器如同神話般的存在,今天,神話就要變成現實,秦明心裏不是像其他人一樣充滿著熱切期待,反而有一種隱隱的不安。錢教授曾經用許多事例告誡過他,要警惕古玩圈裏的神話,這些神話往往是等著人往裏麵跳的陷阱。
秦明繼續搜尋著錢教授的身影,他不明白錢教授為什麼會突然想到讓他來杭城,可是等他來到杭城之後卻根本無法聯係上錢教授。他原以為可以在拍賣會場上遇見錢教授,可是到現在為止他依然遲遲沒有出現。
這個古板的文博係教授到底賣著什麼關子?秦明猜不透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件明宣德瑞獸紋蛐蛐罐競拍結束後,拍賣師大聲宣布道:“今天最神秘的一件瓷器——柴窯青釉碟即將展現在各位朋友麵前,這是有史以來第一件出現在拍賣會上的柴窯瓷器,也許也是最後一件。各位來到現場的朋友都是行家,你們一定比我更清楚它的價值。”
許多人伸長了脖子等待著,拍賣師微微一笑後,輕輕地掀開了蓋在柴窯瓷器上的一塊絲綢。秦明隻覺得一道純淨柔和的光芒射入他的眼睛,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被眼前這件柴窯青釉碟給驚呆了!
隻見整個碟身施著天青色的釉,色彩甚至比汝窯瓷器更顯青翠一些,恰如雨後天晴天空的顏色,極為明淨清爽。微微向外敞著的碟口極薄,口沿部分也施著一層青釉,翠光閃閃卻瑩潤柔和,安靜地散發著一種高貴典雅的氣息。
眾人不禁同時發出一聲聲驚歎,這些見過無數珍寶的買家們,在這件柴窯瓷器麵前不再保持平靜從容,他們的眼睛紛紛放射出瘋狂而貪婪的光芒。
“這件柴窯青釉碟簡直像是翠玉製成的,燈光照射下簡直是晶瑩剔透,實在太迷人了。”一個女人陶醉地說道,她完全被眼前的瓷器迷住了。
秦明望了一眼這位穿著優雅,目光迷離的女人,他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定在哪裏見過,隻是匆忙之間一時想不起來。
“我願意用博古齋所有古玩來換取這件柴窯青釉碟。”她的話音剛落,她身旁一位中年男人的眼睛也閃著光彩,隻是光彩很快就暗淡了下去。他又搖著頭自嘲地笑笑說:“博古齋的一切在這件柴窯青釉碟麵前不值一提。”
“劉總真是太謙虛了。”女人轉過臉來望著他說,“古玩圈的人都知道您已經是杭城最大的古玩商人,沒有哪一件古玩是您買不下來的,這次拍賣會放在博古齋舉行,恐怕也是因為您在杭城古玩圈裏非凡的影響力吧?”
“莫主播真是笑話了。”男人搖搖頭一笑,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秦明不由得多看了中年男人一眼。這位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應該是博古齋的老板劉雲清,他在杭城古玩圈已經是呼風喚雨的人物。
拍賣師顯然非常滿意大家此刻的表現,他笑吟吟地望著大家,卻並不急著宣布柴窯的底價。
“我是《早報》的記者,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有一位背著單反相機的年輕人突然站起來提問,拍賣師對著他點了點頭表示可以發問,他說道:“據說柴窯是周世宗柴榮下令燒造,由於趙匡胤發動陳橋驛兵變奪取了他的江山,所以柴窯燒造的時間極短,隻有三年時間,所以從宋朝開始,就沒有一件柴窯瓷器出現過,憑什麼證明這是一件真正的柴窯瓷器?”
年輕記者提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議論紛紛的拍賣會場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他說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主持人朝他點點頭後,不緊不慢地拿出了一份鑒定報告說:“這件柴窯青釉碟的主人邀請了國內五位知名專家進行鑒定,有了這樣一份權威的鑒定報告,完全可以證明這就是一件柴窯瓷器的稀世珍品。”
“原來有專家的鑒定報告,我沒有其他問題了。”記者顯然是完成了任務,他滿意地坐了下去。
秦明心裏突然產生了警覺,記者和拍賣師的一問一答,配合得恰到好處,像極了經常出現在古玩市場裏吸引買家上鉤的托兒。拍賣會上為什麼會出現托兒?秦明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