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醒來,恍惚之間不知身在何處,愣怔了一會兒,才想起白天裏所發生的一切。真的就那樣睡著了?年少時,他們也曾同床共枕,但心卻從來沒有這般貼近過。白玉堂想著,心底不由浮起一股暖意。身旁的人睡得很熟,呼吸聲又輕又淺,輕到他幾乎聽不見。他小心翼翼地抽出環在對方腰間的手臂,撐起身子看向他。冰冷的月光下,展昭的臉色越發顯得蒼白,嘴唇上看不到一絲血色。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叫醒他。白玉堂歎了口氣,起身走進洗浴間。
睡夢中,展昭忽覺額頭上一暖,迷迷瞪瞪睜開眼,看到有個人正站在床前為自己擦汗。身體裏的水分像是被烤幹了一樣,喉嚨裏疼得直冒煙。“表哥,我想喝水。”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聲音嘶啞幹澀得像是鐵片在摩擦,實在是有夠難聽的。
白玉堂手中一頓,眉頭立時皺了起來。“你怎麼總想著你表哥?你就那麼離不開他?”
展昭剛閉上眼,騰地一下又睜開。“白玉堂?”
“睡癔症了?不是我還能是誰?”
展昭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愣了一會兒才醒過盹來。微微一笑,道:“你怎麼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可不,你睡得跟隻貓似的,我可受罪了。”白玉堂說著,手下卻沒停。替他擦完鬢角,又跑去灌了一壺水回來,插上電源。
“把燈打開吧。”
“你的眼睛沒事兒麼?”
“嗯,沒事兒。我不睜開。”
黑燈瞎火的,確實不方便,眼罩那東西帶著又不舒服,白玉堂想了想,走進浴室又拿了一條毛巾出來,折疊了幾下,蓋在那人的眼上,這才把燈打開。低頭一看,心中不由大疼。“怎麼出這麼多汗?”
“沒事的。”展昭抬手胡亂擦了下脖頸,抹了一手背的汗。“你扶我起來一下。”
“躺著吧,別亂動。”
“不要緊,反正等會兒也要起來喝水。”
白玉堂一想也是,試著調節了一下床頭的高度,然後俯下身攬著展昭的後背,把枕頭豎起來墊到他的身後。“這樣坐著行麼?會不會很累?”
“就一會兒,沒關係。”
“把衣服換了吧,都濕了。”
“嗯。”展昭單手捂著眼睛上的毛巾,另一隻手向床頭櫃指了指。“下麵的行李袋裏有我的衣服。”他說著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白玉堂見了,輕輕兌了一下他的胳膊。“別舔了,越舔越幹。水馬上好了。”
“嗯。”舉著的胳膊開始發酸,展昭索性把眼睛上的毛巾拿了下來,趁白玉堂拿衣服的空擋,摸索著開始解扣子。
“你跟你表哥就那麼不見外,怎麼到了我這,就這麼逞強?”白玉堂將找出的淺藍色睡衣放在床邊,抓住展昭正在解衣的手往旁邊一放,開始替他脫衣。
“我哪有?”
“我說有就有!剛才你還跟你表哥說你想喝水來著。可你從來不跟我說你想什麼。”
“你怎麼這麼不講理。”
“你別給我轉移話題。”白玉堂說著,扳著他的肩膀,把衣服脫了下來。後背早就濕透了,連墊著的枕頭麵都潮了,入手一片冰涼。雖是初夏,展昭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冷了?”
“嗯,有點。”
白玉堂怕他受涼,不敢再磨蹭,正好電水壺的水也開了,先斟出一杯來晾著。快速替對方擦幹身體換好衣服後,白玉堂低下身子,扭頭道:“貓兒,你別亂動,我背你到對麵床上去。”
“嗯。”展昭應了一聲,抬起胳膊。白玉堂見他終於老實了一回,忍不住湊過臉去在他的頰側上親了一下。展昭的雙臂頓時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白玉堂看了個滿眼,見他依然緊閉著雙眼,不由捧著他的臉在另一側也親了一口。
“不喜歡?”
“沒有。”
白玉堂轉過身去,滿臉笑意。“上來吧。”感覺到身後的人貼到自己的脊背上,他回手托住對方的腿彎,一下就把人背了起來。“摟緊了啊,不然摔下來我可不管。”話音剛落腦袋上就挨了一記爆栗,白玉堂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麼?!”
“沒什麼。”如果說出來,就不是一記爆栗能夠解決的問題了。白玉堂輕笑著將展昭放到床上,扶著他慢慢躺好。“你躺著,我去叫護士小姐來換個床單。”
“明早再說吧。”
“貓兒,你想和我同床就直說好了,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
“你!...”展昭被他說得無語還嘴,幹脆扭過頭去不再聽他胡言亂語。
“這樣就生氣啦?”白玉堂忍著笑,戳戳他的大腿。“你不告訴我怎麼想的,我對你可是毫無保留...”他說著低頭貼近展昭的耳側。“我就是想與你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