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跪坐在茶幾邊的地上,剛打開白玉堂的手提電腦,還沒等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被人像老鷹捉小雞一樣地拎了起來。他費盡渾身解數才蹭到窗邊拿到電腦,現在被白玉堂這麼一拽,隻覺眼前金星直冒,兩條腿軟得好像不是長在自己身上的一樣,怎麼努力也無法支撐起身體來。一旁的江冬跑過來要幫忙,剛伸出手又縮了回去。
“有什麼事情不能等我回來再說?非要逞什麼能?”別看白玉堂嚷的聲高,動作卻極為輕柔,一手攬著展昭的手臂,一手環著腰身將他緩緩地駕到床上。
“等你回來有什麼用?!我問了你會說嗎?”
展昭倚在床頭,一腦門的汗。江冬見他唇色泛白,還沒說上兩句話就喘得厲害,忙兌了兌白玉堂的胳膊。白玉堂也心疼,可一想起這人的倔脾氣又滿肚子的氣。低頭看看展昭在地上蹭得髒不溜秋的兩條腿,真恨不得能揍他一頓。
“你看看你這腿都成什麼樣兒了?磨破了怎麼辦!剛好兩天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我有小心,不會弄破!”
白玉堂見他還有理嘴硬,氣得蹭的一轉身,話也不說一句地走進了浴室。
江冬當了半天的大衣架,現在見兩人終於走開了一個,心頭一鬆,走到表弟跟前,低聲道:“你倔起來可真夠要人命的,我今天算是領教了。”
展昭心裏也不舒坦,白著臉一聲也不吭。他本以為到了今天,他和白玉堂倆人之間已經再無隱瞞、再無間隙。他不想看到因為自己這幅破爛的身體就被‘特殊對待’,他也想認認真真的為他分擔一些事,哪怕他幫不上多大的忙,至少,他沒有被排斥在他的生活之外。原來被心中所念的人隱瞞會是這樣一種滋味。想到這裏,心中突然難過之極,仿佛有什麼東西擠壓著胸口一般,讓他喘不過氣來。
“表哥,我真有你說得那麼倔?”
江冬見他還有心思問這個,嘿嘿一笑,在床邊的木椅中坐了下來。“可不是,能有幾個人把白少倔得沒詞的。不過你也是,才剛好點就...”
“江冬,你在我背後叨咕什麼呢?”白玉堂端著一盆熱水從浴室裏走了出來,臉上仍是怒氣未消。
江冬被他吼得一哆嗦,扭過頭來看看對方,小聲嘀咕道:“我能說你什麼啊。”說完回過頭衝著展昭做了個鬼臉。以前和這兩人單獨待在一起時也沒覺得什麼,可現在就連座下木椅都讓他覺得難受。尤其是白玉堂時不時瞄過來的視線,更是令他如坐針氈。怪不得那次表弟留宿在白玉堂家時,這人要想著法子轟他走呢。要說自己也夠遲鈍的,竟然一點苗頭也沒看出來。江冬想著想著,又是輕輕一笑,望著展昭說道:“我剛沒打招呼就從書吧跑出來了,沒事兒的話,我先回去啦,晚上我再來看你。”
“晚上有我在。”
江冬站起身,眉頭一挑,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白玉堂,不服氣地道:“那我也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白玉堂眉頭深皺,眼色陰鬱,拿著毛巾一下一下地替展昭擦著腿。他早就想到過會有這一天,卻不料來得如此之快,讓人措手不及。他什麼都不怕,隻怕身邊這個人會受到傷害。娛樂圈中是非多,很多事情是常人所不能理解與想象的。尤其是明星的性取向,始終是個敏感的話題,一旦遭人議論,風聲四起,身邊這個人不知會遭到多少汙蔑、詆毀與謾罵。自己嘴上說不關心,可心裏怎能不介意。人活著,如果萬事都像嘴上說的那麼簡單就好了。望著掌下那人瘦得像竹竿一樣的兩條腿,隻覺心頭越發沉重。
展昭倚在床頭靜靜地望著白玉堂,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一陣疼惜與愧疚,想要服個軟,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心疼他的辛苦,更感動他的包容,想要努力地替他分擔一些來自生活和工作上的壓力與煩惱,每每卻適得其反。如果他有一副健康的身體,或許便能讓他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