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夕回到客房,心中略有不暢。
“夫君,可是為剛才之事不悅?”緹縈見顧朝夕悶悶不樂,勸慰道:“我與夫君心神相合,對今日之天下略有所知。新道大興,仙道淪喪,我們這些求仙慕道之輩幾乎斷絕了指望。我師傅、師叔、師伯她們那般算計,也是人之常情。道心為艱、道心為微,戰戰兢兢一路走來,誰不指望能有個晉升的機會?事關大道,師傅她們也是無法退讓啊。”
顧朝夕笑了一下,坐到椅上,接過緹縈捧上的香茗,道:“我惱的不是此事。正如你所言,事關大道,事關長生,漫說是元嬰階、便是大乘階,也必是手段用盡、奮力爭取。”
緹縈淺坐到了幾旁的另一張椅上,“那夫君是為何事不快?”
“金舟不渡腐心人。天下人皆以為當初那‘上仙’毀的是座橋,實則,毀的是人心。其中關竅居然千年來仍未想明白。當初‘方舟境’畏懼我泱泱華夏,畏懼的可不是功法,方舟修真之境仙道主宰、靈氣濃鬱,天才地寶並不缺乏,高手多如牛毛。便如古時大宋,富足四海、寰宇稱雄,一個兵士所佩兵器甲具,扔到草原上都可做那些小部族酋長家的傳家寶。他們畏懼的是狼性、狼心,靈魂駕馭力量者,怎是那些紙醉金迷之徒可比?”
顧朝夕望著水煙嫋嫋的茶盞,淡聲道:“現在,就算我開通橋梁,以大法渡人,渡過去的也不過是魔種。在那種地方,在諸多強者的刺激下、在力量的引誘下,欲望再度膨脹,結果就是由道轉魔。其結果,或成為別人煉器的材料,或淪落為永世玩偶。我堂堂華夏後裔,披荊斬棘、萬難中求生存,最後落得雜仆都不如的地步,莫非這一界是為他界培養歌姬家奴之所?”
“夫君……”
顧朝夕站起身,負手沉聲道:“‘方舟境’就象百年前傳說的美國金山,我雖有能,卻不做那偷販人口去為娼為奴的擺渡人。此為人道大節。”
“夫君,那你可有法救人心?”
“除非能成聖立道……”說到這裏,顧朝夕擺擺手,“不談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了。此次前往天境,凶險困阻不少,我們要多做準備。”
“嗯。”
未到午時,萬寧宮外事監院清逸送來了琴音、雨晴。
顧朝夕見兩女瘦的比緹縈還厲害,說是皮包骨都不為過。兩女不好意思往懷裏賴,隻是跟緹縈一起相擁而泣。
顧朝夕跟對琴音和雨晴印象還不錯,而且也不介意身邊多兩位鼎爐、道侶。隻是對其‘逼情’的做法有些不滿。
“見過夫君。”琴音和雨晴羞紅著臉,給顧朝夕施禮。走到這一步,關也關了、鬧也鬧了,兩人也少了幾分矜持。
“入我家門,家中規矩要遵守。任性而為,同樣要罰的,未必就比你們師門輕。你倆可要想好了。”
琴音和雨晴對望了一眼,琴音道:“是,夫君。”
顧朝夕同琴音三人搬離了甲字三號房,換到了紫竹軒。仙山秘境不能以普通理論去度量,這攬霞峰從山腰到峰頂,植被種類及其豐富,別說是竹林,便是椰林,也是有的。
雖然隻是低級,但芥子須彌之法的作用下,看似占地不足百平的竹林,一腳邁入卻有近萬平的麵積,曲徑通幽、竹影婆娑,一幢小樓水榭立於蓮塘之中,清風徐來,紗幔輕擺、風鈴叮咚,清逸閑雅自來。
即使是在顧朝夕眼裏,紫竹軒也算的上是上乘之作。萬寧宮搜羅天下奇人,其中不乏‘仙築師’,且財大氣粗又舍得投入,別說是這林廬,如不計靈石消耗的話,便是飄在天上的雲廬也是能建的。
入住紫竹軒之後,顧朝夕和三女兩耳不聞窗外事,全心全意調息恢複,煉寶煉器,為入‘天境’做準備。
萬寧宮有自己的煉器師,也很是有那麼幾位在修真界叫的上號的煉器女婿,但跟顧朝夕卻是雲泥之別,尤其是如今的顧朝夕,有天地人三法身,純陰火、純陽火、靈木道火和本身的黃金炎,個個強橫、種種純凝,一心多用,四法其施,若非有絕強的禁製局限,煉器之時,必有異兆天生,非同小可。
琴音三姐妹都是受其師寵愛的弟子,多少也有些家當,再加上顧朝夕搜羅的,為三女升級法寶,綽綽有餘。
煉器之時,三女在一旁可謂大飽眼福,驚讚不已。凝靈提精,這是一大獨家秘法;器陣之陣,這又是一大獨家秘法;人工器靈,這同樣是一大獨家秘法;三法其下,法器成形時,其等階便是靈寶中階,雖然這種法器成長空間有限,靈性也差了一點,但大多數元嬰期修真者,也未必能有比之更好的法器,掌握在靈寂期修真者的手中,絕對算的上奢華了。
“這一甲一劍,用心溫養祭煉,卻不可輕易示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再者,指仗甲厚器利非是正途,多多磨煉自身技藝,才是上策。”
“嗯!謝夫君。”雨晴摟著顧朝夕香了一口。幾天下來,她和琴音通過和顧朝夕神交,心境修為均提升到了‘無相無為’的境界,身體也在飛速恢複,已不再似前些日那般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