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自卑。
他太清楚，這個傻妞為什麼會選那件紅色的禮服。
她不是真的分不清哪件禮服更好看，也不是真的喜歡把自己打扮成火雞，而是怕再漂亮的衣服到了她身上，都是糟蹋。
與其那樣，還不如一開始就穿一件本身就不怎麼樣的衣服，至少人家第一個想到的會是她審美差，而非她這個人配不上名貴的衣服。
秦深深這個傻妞外表看起來強悍，表達方式也粗魯，可她的內心，比誰都細膩溫柔。可是誰都沒有資格，因為她看起來強悍，就肆無忌憚地傷害她，因為像她這樣的女孩，即便真的受了傷，也不會讓你發現。
這樣的女孩，很吃虧，他就是怕她太吃虧，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索性決定自己接收她了。
聽起來似乎有些委屈？哦，不不不，他一點兒也不委屈！事實上，他很樂在其中，他想，也許這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明智的決定！
當然，這些話隻能爛在肚子裏，當他的內心獨白，絕對不能讓二深聽了去，否則，依她那蹬鼻子上臉的本事，早就爬他頭上拉-屎撒尿了。
“顧小總，其實你真不必費時費力，讓人去準備什麼禮服，她根本就沒勇氣穿，因為她太清楚，她在你心裏，是個和你的標準根本就無法類比的存在，就算穿了，最多也就是個東施效顰的效果。至於那件旗袍，你也別想太多，不是她另眼相待，是我逼著她穿的。”
杜默琛推心置腹的一番話，像是在顧傾城的心裏下了一場刀子雨，把他刺得體無完膚，想喊疼，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這種資格，不過是自作自受。
他的臉色驀地變成一片蒼白，眸光看著秦深深來的方向滯了一下，整個人像是遭到了極大的打擊，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杜助理，這裏的蛋糕很好吃誒，要不要來一塊？”
秦深深還沒有走近，她的聲音已經飄了過來。
杜默琛笑眯眯地看著她，瞥了依舊呈呆愣狀的顧傾城一眼，總算是良心發現了：“誒，我不餓，你還是問問顧小總吧……”
聽他這麼一說，秦深深也發現了顧傾城的不對勁，情緒很低落，就像他的頭頂就是一片濃厚的烏雲，雲中閃電雷鳴，就等著淋他一身濕了。
秦深深記得顧傾城和杜默琛不一樣，他是不喜像蛋糕之類的甜食的，於是左挑右選最後拿了個金燦燦的橙子出來遞給他：“來，顧小總，看你喝酒喝得嘴唇都幹裂了，吃個橙子潤潤吧！”
顧傾城咬唇看著她，雙手緊握成拳，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可到底還是一個字都沒說，一臉陰鬱地轉身朝外廳走去。
顧小總他什麼時候也跟杜助理學上了？一個月那麼幾天到了？秦深深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顧傾城遠去的背影，心裏不勝唏噓。
杜默琛鄙夷地看了秦深深一眼：“你個傻妞，你當顧小總跟你一樣喜歡當眾傻乎乎地啃橙子呢，丟人！”
說著，他一把奪走了她手裏的橙子，一轉手，遞給了跟在她後頭，朝著顧傾城離開的方向發呆的杜千月。
“給，補充維C，小腦缺氧人士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