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哲歡抬眼看這個一副做錯事的小孩姿態的衛霆。心裏早有疑惑,劇組上百號人,衛霆溺水了為什麼沒人去救?他敗給了他的本能,義無反顧的跳下水了。所以何安卉一來就說穿實情的時候他並沒有驚訝,居然也沒有生氣。衛霆是故意的,故意做了這麼危險的事,為了讓自己答應他。
值不值得呢?這麼想著,就問出了口。
“值不值得呢?”
誒?衛霆抬起頭,將兩人少得可憐的對話前後串起來在大腦裏整合了一遍,反問道:“你不生氣?”
季哲歡將頭轉到一邊,耳根有點發熱,給出了個模糊的答案:“大概沒有。”
衛霆的情緒被這人一言一語一個小動作牽動著,已經相處了這麼久,他知道了這人不敢直視別人眼睛的時候,就是服軟的時候,更何況,他那泛紅的耳根早已出賣了他。
“歡歡,我說了不算,時間會告訴你答案。”
這人,這人真不知道是談了多少戀愛,積了多少經驗,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可以像情話那般動聽。
“哦。”輕輕的應了一聲,他隻能用沉默掩蓋他的無措。
衛霆溫柔的笑,他想要開心的大吼大叫一番,但是外麵人來人往,他還得注意自己的形象,真是糟糕:“躺累了沒有,要不要下去走走?”
季哲歡確實躺累了,從床上翻身下來,那麼短短十幾分鍾的經曆,身體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樣發軟。
他將衛霆床邊的拐杖拿過來摻著衛霆站起來,他想起一個大問題:“你的腳?”這要怎麼散步?
衛霆長臂一伸搭在了季哲歡肩上:“我不是有你嗎?”
酒店,黑衣人一字一句的回報。
“呈哥,季先生已經醒了,並無大礙,您不用擔心。”
男人呼出一口氣,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昨天得知消息的時候歡歡已經被送進了醫院,連原因他都不清楚。
沒事就好。
一直派人在查那晚他們回A城的事,卻毫無進展。男人推斷,如果是東藝的安排,那多少能查到一點信息,所以,他倆回去是辦的私事。
東子掛了電話湊近男人一點:“呈哥,王化喬已經供出了你,S城不能再待下去了。”
東子是從董博呈當上黑獄老大後跟著他的。他父親欠了一屁股的賭債,他被債主找來的十幾個人堵在巷子裏,打架的時候他看見有一輛豪華的車子停在巷子口。最後他贏了,卻一步也邁不動了,車上下來一個英氣逼人男人,將他送去治療,幫他還清了所有債務。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東子跟了董博呈三年多,大膽猜想這個男人肯定在想那個姓季的男人,他不清楚他們之間什麼關係,隻知道他一直在派人監視那個男人,不如說是——保護。但那個男人從不領情。
曾經有過一次失誤,呈哥出去辦事,對方的人趁機來A城偷襲,監視季先生的人趕過來幫忙,回去之後發現季先生和一個姓徐的副導演在酒店過夜了。
呈哥回來之後大發雷霆,那幾個人沒人剁了一隻手,逐出“黑獄”,至於那個姓徐的副導演,恐怕這輩子已經不能人道了。
他拉回思緒,見人遲遲不回應,忍不住又催促了一番:“呈哥。”
董博呈揮手示意司機開車。
這次的事情本來可以低調處理,不知警察是怎麼得到消息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來差王化喬的,他正好倒了黴。
S城不能待,A城暫時也不能回,至少要等風頭過去。那麼對歡歡和那個男人的監視雖然不會中斷,但會變得非常不容易傳遞消息,畢竟他的漏洞太多,不能有任何蛛絲馬跡遺留下來。
他不甘心。拳頭握緊了,眼裏的陰狠讓人戰栗。
“他們的拍攝什麼時候結束?”
東子答:“還有兩個月。”
董博呈在心裏默默盤算了一下,兩個月,足夠了。
吩咐司機:“去南方。”
季哲歡做了個冗長冗長的夢。夢裏他站在廣闊的機場裏,父母站在他的對麵同他揮手道別,他也揮揮手,所有人就突然都消失了,隻剩下他一個人,他大聲的呼喊,聲嘶力竭。場景突然轉變,他站在他家的客廳裏,透過廚房的窗子看見發現他的父母躺在地上,毫無聲息……他驚得滿身是汗,最終突然醒了,發現那是一個夢,於是他又睡著了。
他看到河水咆哮翻滾著奔流遠走,衛霆被卷在那大水裏……他像被施了法,定在岸邊動不了……
“衛霆!衛霆!!”他大吼著!粗重的喘息,胸口像壓著千斤大石,每喘一下都是鈍痛。
“歡歡!你怎麼了?”台燈被打開,衛霆撲了過來。
他滿頭是汗,背上也濕了一大片。夢中夢,重複的夢境……用了好長時間才喘勻了呼吸,看見衛霆一臉擔憂的摸著他的額頭。
“怎麼了?做噩夢了?”
心裏慌得像三年前將那兩人送進醫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