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經快要過年。工作日的最後一天,事務所好些人磨黎以北請客,肖子涵跟著起哄。黎以北下半年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其它方方麵麵都可以用流年不利來形容,他在隔了段時間回來工作,甚至有一堆熱心的同事集體給他準備了歡迎的驚喜,然而效果和驚嚇沒差,他倒是想笑,奈何這段時間過去,從前那份可以將一切都抹得波瀾不驚雲淡風輕的功夫都跟著退步。
集體去吃吃喝喝的路上,黎以北的車借給了其他幾位同事,他坐肖子涵的車,路上異常擁堵,過了好幾個難耐的紅燈進入清淨的區域,卻又在半路遇到一起車禍,肖子涵敲了幾下方向盤,感慨,“情人節快到了,這種地方的事故率都在升。”
黎以北看車窗外的雪,聽到其中某三個字不自覺感到有點紮。
肖子涵注意到他的沉默,開起了無傷大雅的玩笑,“你這種表情還真是少見,想起誰來了?”
前麵還堵成一片車海,警車和救護車格外醒目,肖子涵又開始唏噓,突然幫黎以北把手機掏出來,“看到生命是這樣脆弱,你有沒有產生一點想要珍惜當下的感觸?不然我幫你給他打個電話,解釋清楚就沒事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肖子涵也就是想給黎以北提個醒,不會真的幹出打擾謝逾時的事來。也或許黎以北並不需要他提什麼醒,畢竟兩人之間感情的事永遠不足為外人道,就是道了外人也無法感同身受,因此也就無法設身處地。隻是沒想到這兩人是真的有緣,他們一群同事提前從一場無聊的電影裏出來,見到謝逾時站在廣場那兒喂鴿子,肖子涵覺得十分稀奇,他對謝逾時的印象就是——這人像活在玻璃罩子裏似的永遠衣冠楚楚自成風度。
謝逾時嘴角噙著笑,身邊竟沒有多餘的人。以前他和黎以北走一塊兒,兩人總是顯得般配又和諧,像是一個隔開的小世界,但除開這種情況外他永遠眾星捧月極少落單,肖子涵覺得,從一開始謝逾時就帶黎以北進入了一個他們這幫人永遠踏不進去的世界,有些差別無形中就存在著,就像他也有謝逾時的私人號碼,作為黎以北最好的朋友他和他也算熟悉,但每次有事他還是隻通過他的秘書何小澗很公式化地進行處理。
很快其他人也都陸續出來,見肖子涵和黎以北站著沒說話,走過去笑,“看什麼呢目不轉睛的。”
肖子涵問還要不要換場子繼續,有一位男同事說算了,“果然大老爺們就不該選擇電影作為消遣方式,看得我真是快醉了,現在電影男主角都是那樣狂拽酷霸的了麼,還是我跟不上潮流理解不了他們的思想高度?浪費這時間還不如去打一場我老早就不玩了的雪仗呢。”
有女士反駁,“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多金又帥氣吧。”
“電影裏的小白臉我才懶得嫉妒,”被說的人指著不遠處的謝逾時,“要嫉妒也就嫉妒他那樣兒的,哥哥我就算打出生那天起每天中五百萬錢可能都沒他多,跑到K國整個百兒八十遍也沒法趕上他那張臉,所以這種才是我輩楷模奮鬥目標你懂嗎?”
女士遠比這位愛貧的男士細心,直接一肘子讓他閉嘴了。對方也意識到謝逾時和他們在場的首席律師曾經是伴侶,這麼當著人家麵兒說這些相當不合適。還奮鬥目標,多容易誤解成他一個男人是想通過傍同事的前男人完成理想實現自我升華啊。
他們商量怎麼各自回家,因為天氣關係沒有開太多車子出來,詢問黎以北意見的時候他卻釘在原地沒回頭也沒吱聲,隻有肖子涵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們隨意,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這兩位大律師多少偶爾會脾氣古怪,他們也就沒有深究,很快散了。
肖子涵輕咳,“時間不早了,回嗎?”
黎以北說:“你先走吧。”
肖子涵心下歎息,“很難打車的。”之前他覺得謝逾時和黎以北真有緣的想法錯了,覺得謝逾時身邊沒有多餘人的想法錯得離譜,嚴苛很快冒了出來,而就在嚴苛冒出來的那一刻他明顯感覺身邊黎以北呼吸都變了。那兩人現在還在笑,笑得像一對愛的天使。隻見謝逾時不知說了一句什麼,嚴苛惱怒地拿胳膊去吊他脖子,掛在謝逾時身上像個巨型玩偶,黏得甩都甩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