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4章 逾牆(1 / 2)

疼!

昭詡的第一個感覺,疼,全身上下沒一處不疼的,疼得就像是睡夢裏被誰打了一頓——誰?誰敢打他!昭詡幾乎要暴跳起來,但是沒能得逞,而是有了第二個感覺,冷——涼颼颼的,貼著身體的冷。

他掙紮了許久,終於睜開眼睛,入目是三尺見方的青磚地,他動了一下,沒能成功,然後發現手和腳都被拇指粗細的牛筋索綁了個結結實實,別說掙脫了,動一下都難。

再然後,他也找到了全身涼颼颼的原因——衣裳全濕了,貼在身上,競夜未幹,秋夜涼,哪能不冷。

牛筋索沾了水,也比尋常勒得更緊。

這是……哪裏?

昭詡強忍住宿醉後的頭痛,昨晚的情形慢慢浮現起來,永安宮,長樂坊,月色下的打馬飛奔,再然後……然後就是撲通一聲響——“該死!”昭詡痛苦得想要捂住臉,當然,他再一次沒能成功。

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十四郎醒了?”

卻是元明炬。

昭詡十分懊惱,說道:“連累九兄了。”

元明炬其實是有些哭笑不得,他這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窩啊。卻也知道埋怨於事無補,隻道:“咱們須得想個法子脫身才是。”

昭詡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倒不十分擔心性命。畢竟,他這是被謝家逮住了,又不是落進了土匪窩,也不是兩軍對陣,立斬無赦。謝家斯文人,最多不過是當成小賊,上交洛陽令……

最多不過是被父親打上五十一百軍棍的——

不想猶自可,這一想,渾身上下酸痛得更厲害了——想是昨晚挨了不少。昭詡低聲道:“我這皮粗肉厚的倒不打緊,九哥——”

“愚兄還沒這麼嬌貴。”元明炬道。

昭詡心裏稍定。要元明炬好不容易逃脫了永安宮的懲罰,卻被自己酒醉害死,那可冤。又問:“這左近,可有人看守?”

元明炬是自小被軟禁,對人情世故比昭詡要通得多,雖然不曾半夜爬過誰家的牆,卻也知道,以他倆的穿戴、相貌,憑這家是誰,都不至於貿然置他們於死地。等酒醉醒來,自然是要問話的。

因應道:“應該是有。”

“那就好。”昭詡道。

元明炬……

難不成他還希望有人來圍觀他們眼下的處境不成?這個十四郎,看著穩重,不想……思及去年這個時候,嘉敏在宮中被劫,心道:……不想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倒與他家三娘……果然是一母同胞。

這一念未了,就聽得昭詡提高了聲音問道:“九哥可知這是誰家?”

元明炬:……

這我還沒問你呢,你倒問起我來了。他其實也才醒不久,比昭詡更摸不清楚情況。便隻悶悶地道:“不知。”

“不是謝祭酒的府邸麼?”昭詡又道。這一番,聲音更大了。

元明炬:……

竟然是謝家!元明炬心裏暗暗叫苦:謝家因了人口單薄,權勢雖然不如其他幾家,清名卻還過之,這是要犯眾怒的啊。

也不應聲。

好在昭詡也沒指著他應,頓了片刻,又道:“謝娘子約了我來,卻為什麼不見人?”

元明炬:……

完蛋了!

這個十四郎好生不知道輕重,半夜爬牆也就罷了,還扯上人家小娘子!當他謝家是好惹的麼!就算是真……那也能做不能說呀!雖然如今南平王風頭正勁,南平王妃又深得太後寵愛,但是、但是這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啊!

元明炬整個人都沉默了。

好在昭詡雖然胡鬧,說完這一句,也就不再聲響。眼珠子又亂轉起來。這間屋子不大,也無半分裝飾,卻有床,有桌,有坐具,香爐,雖然簡陋,倒不寒酸,心裏越發有底——這大約是謝家人禁足之用。

過了約莫有一刻鍾,忽聽得外頭輕輕“啊”了一聲,一些細細的碎語,聲音太輕,卻是聽不分明。

昭詡低聲道:“……好了。”

元明炬還有些糊塗。又過了半盞茶功夫,果然有腳步聲由遠而近,不多時,門“吱呀”一下開了,走進來兩個麵目冷峻的青衣仆人。到跟前,也不言語,一反手,就是雪亮的刀尖一亮。

雖然元家兄弟心裏有底,對方不至於魯莽害了他們性命,事到臨頭,還是免不了麵色一白。

卻是割斷了他們腿上的牛筋索。然後一手一個,提溜起來。元家兄弟被綁了整晚,陡一站起,未免雙腿發軟,差點又摔了回去。被那兩個青衣仆人背後推了一把,好歹穩住,踉蹌向前,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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