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墾的秘密(1 / 2)

招手,示意墾坐到樹下來。

“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不想打架。過來陪我坐會吧,站在那裏會被淋濕的。”

墾將劍換到另外一隻手上,在我身邊的空地上坐下。也幸好這棵樹足夠大,可以遮蔽兩個人的風雨。還有最邊上的那把傘。

我傻傻地看著懸掛在天地間的雨簾,兩個人長久的沉默不語。耳邊隻有雨滴滴落的聲音,雨蛙清脆的呱鳴,泛起的水霧帶來絲絲涼意。

“請你——不要傷害丫丫。”

或許隻有說話才能轉移注意力,身上也不會覺得那麼冷。

“這個你放心。她就像我的妹妹。那個時候,她也隻有七歲。”

“妹妹?那她,現在在哪?”我下意識地問出口。

“死了。”墾的眼裏閃過一絲悲痛,表情依然僵硬,似乎在隱忍著巨大的痛苦。

多麼簡單的兩個字。隻是兩個字就概括了一個人最後的結局,無論好與壞,幸與不幸,最後都會殊途同歸,被這兩個字概括掉。可是人死了還會被活著的人惦記,那麼我呢?該用哪兩個字來概括?

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訥訥地說了聲“對不起”,又繼續保持沉默。

“你不問問她是怎麼死的麼?”

我看向墾,有些不解,這應該屬於隱私,為何會這樣問我?可是看到的是滿眼充斥著憤恨的墾,那恨讓我震驚,仿佛一團火要將我吞噬。

“她是餓死的。那一年她隻有七歲,我九歲。那年冬天,很冷很冷。那年的收成都被洪水衝走了,村子裏正鬧饑荒,沒有糧食吃,村民就啃樹皮,等到樹皮也啃光了,他們就開始吃人肉。那些身體孱弱跑不動的老人被活生生殺了烤來吃,”墾的語氣平淡,仿佛在講一些與他無關的事。可是我的腦海中卻在不停拚湊著那樣人間地獄般的畫麵。胃在一陣陣地抽搐,身體覺得越來越冷,可是體內卻像有一把火在燃燒。

“他們互相殘殺、易子而食。後來村子裏的人開始打我和妹妹的主意,隻因為我爹重病纏身,我娘也隻是個柔弱婦孺。他們衝進我家,就像狼看到了獵物,每個人都像瘋了似的,血紅血紅的眼睛。他們抓住妹妹不放,本來還躺在床上的爹突然就起身撲向他們,就連一直膽小怕事的娘都不要命地衝向他們。爹跟娘讓我帶著妹妹一直跑,不要回頭。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拉著妹妹不停跑。身後是娘的痛苦聲,是棍棒打在我爹身上的聲音,可是我不能回頭。我隻能一直跑一直跑,可是後麵的人一直緊追不舍。最後,我和妹妹被逼著跳下了懸崖!”墾的聲音開始有了起伏,表情也越來越猙獰。如果那些人現在站在他麵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撕成碎片。

我驚駭著止不住地顫抖,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口,真的怕自己控製不住驚叫出聲。

“可是命不該絕,我和妹妹都掉進一條沒有冰封的河裏。我拖著妹妹奮力遊上岸,她被凍的渾身發抖,她用凍到發紫的嘴唇很小聲很小聲地說‘哥哥我餓’。那個時候她才七歲,連開口跟哥哥要東西吃都是戰戰兢兢的!我去河裏抓魚,河水冷得刺骨,我的力量不夠,重是在河裏滑到。等我好不容易抓到一條,烤熟了送到她嘴邊,她卻再也沒有睜開眼睛!我說‘妹妹快別睡了,有魚吃了。’可是她不應,我怎麼搖她,她都再也沒有醒過來。她全身都是冰涼冰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