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眠患者(2 / 2)

焦躁,恐懼,悲傷,無助在心裏交錯疊加,思維語言已經無法再彙集成任何邏輯,身體陷在硬板床上,心念回蕩在牆壁上跌跌蕩蕩。

起身洗簌,上課下課,複習考試,吃飯上床,繼續失眠。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循環了多久,胖娃兒的睡眠在這個學期再也沒有重現過。令人意外地獲得了獎學金,令人意外地減肥成功,沒人知道胖娃兒發生了什麼,隻是從某一天起,胖娃兒再也沒去過網吧,再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說到底,麵對這樣的怪咖,就連當日的兄弟們也不明就裏,隻是心裏隱隱覺得胖娃兒就像變成了一個行屍走肉一般隻會學習的學霸,身材慢慢變得消瘦,麵容居然開始有了一絲帥氣,雖然更多地是被一種蒼白得憔悴所覆蓋。

麵對胖娃兒突然之間的改變,好像除了茶餘飯後此起彼伏的流言蜚語,沒有更多人去在意。

突然有一天,一向準時起床上課的胖娃沒有起身洗簌,而是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那感覺好像這天花板陌生得像來至於另一個世界。

“你知道隔壁班那個胖娃兒的事情嗎?”

“那個死在床上的怪胎學霸嗎?我知道啊,不就是失眠太久掛掉了嗎。”

“不是這麼簡單,我聽他們寢室人講的,說是他們起床的時候,恍恍惚惚好像看見他身邊有一個淡淡的美女幻像,好像還在哭泣!”

“少來,你丫就編吧,怎麼不說他是個神仙,直接飛升了呢!”

“嗬嗬,你別不信,他們還說那幻象淡去的時候,那個胖子身體突然開始猛烈地發光,把他們嚇得不輕,膽大那個靠近後那光才消失,叫了半天叫不醒才發現是掛了。”

“好好吃你的飯好嗎?我就知道他們寢室的人都保研了。”

日升月起,風起雲散,野草枯榮,花開花落,人潮聚離,沒有人知道這世界每分種出生60人,每分鍾死亡20人,更沒人知道他們的名字。

在這個水泥、玻璃、鋼材各種無機物組成的城市裏,植物、動物、人類各種有機物穿梭交替,好像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發生了,聽說錘子大學的某個寢室裏麵有個學生因為長期失眠猝死在床上了。說起來好像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切依然井然有序,學生上課,工人上工,白領上班。他們在哭訴自己失去的戀情,他們在揮霍自己得到的財富,他們在慶賀自己取得的勝利,在他們的世界裏情緒情感波瀾壯闊,仿佛一切都是那麼那麼的重要。

一個陌生人的逝去,他曾經的愛恨悲樂或許算是個故事,或許聽起來索然無味,或許聽起來感人肺腑,但說到底都無傷大雅,無關緊要。

在這裏,白日之下,並無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