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恨你?”
“我們才結婚,我就離你而去。”
“沒有,我誰也不恨。”我誰也不恨,人說命運是掌握在上天的手中,我的命運卻是全由我自己摧毀的。
當天晚上,我們兩個人躺在土坑上。我睜大了眼睛看著房頂,他睡在我旁邊,不曾碰我。他忽然問:“寶釧,那個男人是誰?”
我咬著嘴唇不說話。他所說的男人,不問便知是指得到我處子之身的男人。
土窟中一片死寂,過了半晌,他又問:“寶釧,那個男人是誰?”
我聽見他長長地歎息聲,對於他來說,那個未知的男人一直是十八年來耿耿於懷的心結嗎?
次日,土窟外傳來馬蹄聲。
我走出土窟,便看見騎在高頭俊馬上的玳戰。她換了一身戎裝,當真是英姿颯爽。我眯著眼睛看她,她背著陽光而立,我隻能看見那閃閃發亮的頭盔。她說:“寶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她不由分說地將我拉上馬背,打馬向皇宮而去。
她騎馬的時候與我初見她時完全不同,那時她如同玳瑁,現在她卻誰也不像。
我們直奔皇宮,門前的侍衛都識得她,無人阻攔。一直到一座宮殿前麵,她停了下來,“寶釧,楚王和王妃都在這裏。”
她指指東邊的廂房,“楚王在這裏麵,”又指了指西邊的廂房:“王妃在那邊。”
她轉頭看著我,一雙亮晶晶的眼眸如同是白日仍然可見的星辰,“我給你一壺毒酒,你可以毒死王妃,除了你我再無人會知是你下的毒。我決不會告訴任何人,楚王也絕不會知道。王妃死了,楚王會以為她是死在我們西涼人的手中。我再給你一把鑰匙,這把鑰匙可以打開楚王和王妃兩人手上的鐐銬。毒死了王妃,你就能跟著楚王遠走高飛,不會有人留難你,宮裏所有的侍衛都已經得到命令,任你們遠走。”
她將毒酒和鑰匙交到我的手中,“寶釧,我知道你深愛楚王,這是唯一的機會了。隻要廖可珍一死,再也無人能夠阻攔你和楚王在一起。而且,時逢亂世,沒有人會追究你們的下落。你明白嗎?寶釧。”
我怔怔地注視著那雙閃亮的眼睛,這樣的眼神我並非是第一次見。許多年前,同樣的一雙眼睛裏也曾經流露出同樣的光輝,隻是那光輝是源於愛情,明知不會有任何結果的愛戀。
我咬緊嘴唇,咬得嘴唇都要破了。玳戰不知道,從來都不曾有人阻攔過我們,如果說真有這樣一個人的話,她已經死去了。無論怎麼逃,都不能逃開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吧?
我拿著鑰匙和毒酒進了西邊的廂房。廖可珍容顏憔悴,身上帶著鐐銬,怔怔地坐在桌前。雖然如此,她卻仍然保留著王妃的風度與氣質,聽見有人進來,隻是波瀾不驚地淡淡掃上一眼。
看見是我,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姐姐,他們沒有難為你嗎?”
我笑笑,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西涼公主與我是舊識,是她帶我進宮。”
“帶你來殺我嗎?”她靜靜地注視著我,一針見血地分析著我的來意。
我們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之中相碰,如同可以激起火花。她仍然在恨我,她一定將失去孩子的錯誤歸咎於我。
我翻開桌上倒扣著的酒杯,將毒酒斟了一杯,“這是毒酒,想必見血封喉吧!若是喝了它,應該立刻會死。”
她的目光落在那杯酒上,臉上浮現出一抹冰冷的笑容,“我不會死,若是我死了,就是放任你和王爺在一起,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