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曄趕緊笑吟吟地湊過去:“好的好的,你用我哪裏,你說。我隨便你用。我全身上下都很管用的。”
北辰擎再一次將楊曄推得遠了些,接著道:“羅瀛他天天吵著要跟我交戰,但其實他很謹慎,輕易不上當,過個河也是小心翼翼的。我要在河灘的淤泥沙地周圍布兵設伏,你就委屈做一回誘餌吧,想法子去把淩大人引過來,羅將軍他的兵馬就跟著來了。”
他一邊讓人去請袁藕明過來商議軍情,一邊把楊曄拉到羊皮地圖前,用筆在地圖上將兩人適才所見的泥沼地一塊塊兒標注出來。在圖上又標好了打算設置伏兵的位置,一邊詳細解釋道:“首先我們得引得他們過河,而後在過河的過程中佯敗,引他們過來。恰好我們的羊皮筏子沒有他們的多,佯敗或許能迷惑他們。然後在這邊河岸上有淤泥的地方設伏,就看羅將軍會不會上當了,姑且試試。”他一邊講一邊用筆在圖上標注位置:“我們要想法把他們的人截開,分頭引到這幾處設伏地點,再分別殲滅之。小狼,這是你退卻的路線,等引他們到了這裏,你們就回頭反擊,往兩邊分散,我帶人三麵夾攻,袁將軍在後麵截斷他們的後援。我會讓鍾離小白三駕馬都跟著你,不過你自己也要小心,千萬不可有意外發生。”
楊曄道:“明白,我就是那一坨肥肉。然後呢?把他們逼退到爛泥地裏嗎?”
北辰擎道:“是的。不過輕功高強的人,不在乎這種爛泥地,總有法子脫身。身著盔甲的兵士,若是陷進去,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楊曄道:“你的意思是,淩疏本身武功不錯,脫身沒有問題,不用我擔心,是吧?你怎麼知道我在擔心他?”
北辰擎一怔,轉頭看著他,眼光閃動,道:“沒有,是你自己想多了。小狼,真的是你想多了。”
楊曄唇角噙起一絲笑容,忽然狠狠地道:“兩軍陣前,有什麼善心好發?有什麼多情好講?實則我一點都不擔心他,既然不肯為我所用,不如早些死了省心。”
這邊北辰擎等袁藕明到來,便開始商議著部署兵馬,直忙到大半夜。第二日眼線回來稟報,河對岸羅瀛的大軍倒也無甚動靜。但等到第三日天才破曉,便有兵士過來稟報,羅瀛在河對岸準備了許多的羊皮筏,一大早就讓嗓門洪亮的兵士隔河叫陣,扯著嗓子將北辰擎和袁藕明的十八輩祖宗毫不客氣地輪番問候了一遍。
楊曄奇道:“我也在這裏,他們怎麼不罵我?”
北辰擎也很想不通,伸手撓撓額角,看著楊曄詫異道:“就是啊,為什麼不罵你呢?”
袁藕明慢吞吞地接口道:“因為他和當今陛下是一個祖宗。”
北辰擎召集眾將士,按前一日和袁藕明商量好的計策分派人馬,當下袁藕明帶兵自去設伏。他帶著楊曄及眾將士迎了出來。
清晨的窟野河,野風浩蕩,河水泛流。對麵的河岸上,羅瀛部下將領兵士甲胄在身,長矛如林。水裏一排排的羊皮筏子已經布好,每個上麵均有十幾個兵士,手執兵刃,整裝待發。
北辰擎這邊的羊皮筏與之相比,顯得小了一些,數量也少,但勝在行動靈活,他便把大部分的兵馬仍舊集中在岸上。
楊曄凝神往河對岸看了半天,眼光不由自主地掃來掃去,終於看到淩疏和荊懷玉遠遠地隨著羅瀛在眾兵士的後麵,仿佛事不關己般,並不往前麵來。他和北辰擎此次來本是誘敵深入,楊曄便道:“雲起,你在岸上接應著,待我去對付他們。”
北辰擎道:“讓你穿盔甲你嫌沉,你可千萬小心著些。”
楊曄不耐煩地擺擺手,道:“你等著吧。我不穿那玩意兒,逃起命來倒還快些。我水性好,大不了跳水裏去。”
鍾離針等幾個侍衛手持盾牌,隨著他下到一隻較大的羊皮筏上,帶著眾兵士往河中間地帶緩緩劃去。羅瀛遠遠地看著,見尊貴的淮南侯竟然親自上了戰場,不免微微有些吃驚,暗道這風流紈絝子弟莫非以為兩軍交戰是兒戲麼?往岸邊行來幾步,吩咐道:“弓箭手準備。既然有人不知死活,那麼咱們也不用客氣。據聞四皇子殿下極其寵愛淮南侯,不管生擒還是射殺,必定令四皇子痛徹肺腑,令叛軍銳氣大折。”
楊曄看他湊將過來,爾後淩疏和荊懷玉也跟著往前走了幾步,他便笑盈盈地朗聲道:“羅將軍,你好。今兒起的早啊!”
羅瀛並沒有將這名動京師的紈絝子弟放在眼裏,不屑與他多言,見北辰擎遠遠地策馬佇立在岸上,便高聲喝道:“北辰擎,你躲在那後麵幹什麼,怎麼不出來答話!”
楊曄看出了他的鄙夷之色,自不會饒他,隨口便反擊了回去:“北辰將軍如今在邊關鼎鼎大名,若由得那些沽名釣譽之輩上來勾三搭四,未免掉了身價。今日這陣勢,也就本侯爺這繡花枕頭足足便應付了。”他忽然轉頭,遙遙地望著淩疏問道:“淩大人,多日未見,你別來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