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曄怒吼道:“老子不腎虛!”吼過後卻也不免氣餒,垂頭喪氣地伏在了他的頸窩中。淩疏趁機一腳飛出,連踢帶踹地把他攆到了對麵的小床上,喝道:“睡覺,不睡就滾!”
好日子總是過得飛一般地快,楊曄跟著淩疏混過了年關,混過了立春,眼見得天氣漸漸轉暖,草色樹色都透出些綠意來。淩疏便張羅著開始在作坊中釀酒,楊曄慌忙也跑前跑後地跟著幫忙。這釀酒步驟繁複,淩疏牢牢記著,楊曄不用操這等閑心,隻是帶兩個夥計跟著搬運東西,聽他的指揮便是。雖然累些,卻甚是滿足。
唯一美中不足之處,晚上睡覺時,他不敢靠近淩疏的床,害怕他說自己:“你腎虛。”這三個字簡直成了楊曄的心病,讓他忍無可忍,終於有一日,背著淩疏去找上了那個給他看病的大夫,好一番發作:“你憑什麼汙蔑我腎虛?小爺我的腎好得很,一點都不虛!你這樣胡說,可是在故意地敗壞我的名譽?以後我還怎麼跟人家親熱?”
那老大夫忙道:“當時您的確有腎虛之症狀,而且不輕。但老朽也沒說腎虛便是因為縱欲的緣故,酗酒過度,飲食失調,一樣可以出現腎虛之症。這個老朽當時跟那位酒作坊的主人說得很清楚,卻不知他是怎麼跟您轉述的?”
楊曄狠狠地一甩衣袖:“老子又上他的當了!沒想到看起來活死人一樣無情無趣的,騙人倒是不動聲色,一騙一個準兒!”卻聽得那老大夫強調道:“三個月,千萬不能掉以輕心,這是一輩子的大事兒!”
楊曄沒好氣地道:“知道啦!”甩手出門。
他立時便想回去跟淩疏理論理論,但想到自己在京師這一年,總是跟謝蓮舫有些不幹不淨的勾當,心虛在先,也怪不得淩疏戲弄自己。思前想後,隻得先把這一口氣咽了下來。
楊曄一日日地隱忍著,隱忍著,終於忍夠了三個月。
這一日兩人對坐吃飯,楊曄便試探著道:“我來這裏已經有三個月又好幾天了。”
淩疏嗯一聲:“想家了?那你回去吧。”
“不是的,我不想家。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我隻是很寂寞。”
“那你明天不用幹活,去山下酒肆裏玩兒吧。謝娘也盼著你去,說你去了熱鬧。”
“我也不是想去酒肆,我就在山上。可我寂寞啊!”
“隔壁有幾本閑書,你去看吧。”
他如此不通人情世故,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如今的楊曄要裝出溫存寬容的款兒,不敢對他用強,隻能狠狠地把碗在案子上一頓,換來淩疏瞥他一眼:“一個碗五文錢。這裏比不得你的王府,瑪瑙碗隨你摔打。”
楊曄氣得吃不下飯,也不想再看見他,轉身出去。第二日小杉子上來拉酒的時候,便跟著他坐了馬車下山。路邊有些早開的山桃,清姿湛雅,吹過來暖融融的芬芳氣息。楊曄看著山景,熏熏如醉,笑道:“小杉子,我算不算是個美人?我比你淩疏大哥長得好看吧?”
小杉子側頭看他一眼:“男人有什麼美不美的?不過細看,你是比他好看些。你眼睛比他的大,眉毛長一點。”
楊曄恩恩地點頭:“我身材也不錯呢!可是他為何就是不肯正眼看我?真叫個有眼無珠!”
他穿著淩疏的一件淺灰色柳條紋棉布的衣衫,深灰色的衣邊和同色腰帶,以手撐頜坐在車幫那裏。小杉子看不出他的身材來,便老老實實地道:“我看不出你的身材。”
楊曄道:“看不出?那我脫了衣服給你看看。”言罷就去解了胸前的衣帶,扯開衣襟將胸脯拍得啪啪響:“小杉子,你看我強壯不?”
小杉子驚道:“你不冷嗎?快穿好吧,別再傷風了,就還得花錢請大夫。”
楊曄湊近他笑道:“你還沒有看呢,看完了我再穿。你不看,我就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