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睜開雙眼,我的日常生活就這樣突然的結束了。
「……」
我恍惚地盯著天花板——看了數秒。
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我幾乎是反射性的開始喃喃自語。
「……沒看過的,天花板啊……」(注1)
堪稱經典的某知名動畫台詞脫口而出——我這根深柢固的宅性還是沒變,這表示我本身依然很平常的運作著。
該怎麼說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記得不久前,我也在相似的狀況下說過同樣的台詞。
「話說回來,還真的是沒看過啊。」
我的視線再次聚焦於天花板。
如果是在平時,我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會是樣式講究的雕刻和半圓形的天花板。
注1
《新世紀福音戰士》動畫第二集片名,也是片中主人公的台詞之一。
到目前為止,我都是睡在看起來與我的身分毫不相稱、附有頂篷的床。所以,所謂的天花板,其實也不算是真正的天花板……總而言之,對現在的我來說,睜眼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該是那樣的天花板。
然而——
「…………」
如今在我眼前的天花板,沒有任何裝飾,隻是一片純白的平麵。
說起來倒是和已經半年以上不曾回去的日本老家的臥室天花板很相似。
……也就是說。
「——不會吧!」
我從床上彈起來。
「至今為止的一切全都是夢嗎!?」
我錯愕的大叫。
一切都是腦袋不清楚的自宅警衛所做的夢嗎!?
一切種種,全都是不存在的青春的白日夢!?
我的潛意識當真就這麼想逃避現實嗎!?
莫非一切都是夢幻泡影!?
其實現實世界是夢境,夜晚的夢境才是真實嗎?或者是莊周夢蝶!?還是說重返現實後,會發現我其實是遇上車禍成了植物人的野◆大雄,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嗎!?(注2)
說起來所謂的現實是什麼啊!?
……諸如此類。
一瞬間朝著中二病方向錯亂的我,很快的注意到一件事。
這裏也不是我在日本的房間。
如果是我的房間,那麼首先映入眼簾的,應該是動畫「派遣少女☆小圓」的女主角——小圓的等身大海報才對。即使進入黑心派遣公司工作也仍然勇敢堅強、奮鬥不懈的魔法少女。但是她那有點怯懦的笑容,並不在這裏。
「……這裏是?哪裏-…?」
說起來,雖然我現在所躺著的床沒有頂篷,但這床可是大到能讓三個大人橫臥在上麵的大床。這種床,不可能出現在我日本的家中。
這裏不是日本的家。
但也不是艾爾丹特的宅邸。
那麼,這裏是——哪裏?
「…………」
我一麵提高警覺,一麵緩緩地四處打量房間內部。
注2
在網路廣為流傳的《哆啦A夢)的偽結局之一。
房間內果然都是陌生的裝潢,大小與家中的臥房差不多——大約十坪左右。
窗上雖然掛著厚重的窗簾,微弱的白色光線還是由縫隙間透進了屋內。多虧這點光線,屋內不至於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我才得以一窺房間的全貌。
房裏的家具有我現在正躺著的床鋪、書桌及椅子。
盡管陳設的家具不多,但壁紙的圖案十分精致,窗簾上還有刺繡,再加上裝飾用的繪畫,房間本身並不算太簡陋。
隻是——
「……怎麼說呢……」
不太一樣。
整體上是民族風吧,若說艾爾丹特的房子是中世紀歐洲風格,那這裏就是亞細亞風情,或者該說帶點阿拉伯風味,總之就是充滿民族風。哎呀,反正我沒有文化人類學那方麵之類的素養啦,隻是乍看之下,還是能感受到周遭環境的背景文化似乎不太一樣。
「……話說回來,這裏到底是哪裏啊?」
我喃喃自語著——這情景又是似曾相識,我不由得歎了口氣。
不一樣的床鋪、不一樣的房間。
但是睜開眼醒來後,一頭霧水地身處在全然陌生的場所——這種狀況我還是有印象的。
「不會吧——」
那樣的事情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吧。
被日本政府欺騙,被自衛隊逮捕,回過神來發現人到了異世界。
那種亂七八糟的情節怎麼可能有那麼多——
「…………不會吧。」
——照理來說是不會。
但我突然注意到。
在視野的角落——我看見了那個。
「——!」
我不假思索便猛然轉身。
一位少女沉默的站在那裏。
佇立在牆邊,仿佛像是屋內擺飾的一部分。
這樣的相遇,我也曾經曆過。
意即是——
「鬼打牆嗎!?」
我不禁哀號。
「這是鬼打牆嗎!?沒完沒了的要來八次嗎!?」
我的記憶就這樣被看不見的手操縱著,一再的倒帶回原來的世界,重演著同樣的事情嗎!?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夠離開這個不斷重複的迷宮呢!?(注3)
……用這類有點經典老梗的模式思考過後,我才注意到。
站在牆邊的少女——完全不動聲色。
我明明是突然地大叫出一些對她來說莫名其妙的話,但她卻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我。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意思是說……
「不是繆雪兒嗎……?」
如果是她的話,大概會因此受到驚嚇,發出細微的驚叫聲吧。
還是說,她已經習慣了我這些特異的行為?
可是……
「…………」
我眯起眼睛再度觀察那位少女。
由於處在光線微暗的場所,我一開始沒有注意到——
「——哇啊!?」
發色是黑的,不對……是綠色?
在微暗的光線中閃著光芒的瞳孔,也是如翡翠般鮮豔的綠色。
注3
梗自《涼宮春日的憂鬱》,動畫版「無盡的八月」將相同的劇情重複演了八次。
不過,我的視線緊緊盯住的不是她的發色。
她有一頭略短,帶點男孩感覺的短發,因此那個看起來更加醒目。
分開發流並且直挺挺地豎立著的那個是——
「獸耳娘出現啦——!?」
我不由得大叫出聲並握緊拳頭。
沒錯!
那個正是獸耳!
由於那一頭俐落的短發,所以看起來更加醒目的那對耳朵!其存在感甚至比頭發更強烈,賦予那個少女的容貌一種特征!表層覆著短毛的耳朵令人聯想到狗或貓,分開發流並微微住上揚,不正像是在主張它的存在嗎!
「喔喔……!」
我感動得全身發抖。
不對,這也不是我第一次見到獸耳少女了。
我居住的宅邸中,有一位名叫愛比雅的狼人獸族少女。她的個性開朗豁達,完全切中獸耳娘的要旨。獸耳娘——特別是犬科的半獸人角色,基本要素就是活潑與親人,而她正好恰到好處的具備了這些人格特質,太美好了。
可是,可是啊!
獸耳娘並不僅僅局限於犬科而已。
沒錯,就像是可稱得上是經典或者聖經的《綿之國☆》裏的琪◆貓一樣,獸耳少女原本就該以貓為主流才對啊!
是的,總而言之,眼前的這名少女正是貓科。
大概——是虎人吧。她的臉頰與身體上——部分腹部和手腕等地方——明顯混著異色的體毛,看起來就像是刺青一樣,顯現出獨特的風情。
咦?為什麼會知道腹部肌膚的顏色?
自然是因為——暴露在外麵啊。
該怎麼說呢,那名少女是半裸的狀態!(我超級興奮)
少女的服裝以我們的世界來說,就像阿拉伯或者該地區的文化代表物,更明白的說,就像是《天方夜譚》裏會出現的服飾。
嚴選胸部以及腰部之類的重點部位——也就是「啊啊,隻有這裏,隻有這裏不行!」的部分,僅以幾何形狀的小塊布料加以遮蔽,完全露出肚臍,而且不知為何在手腕及腿部裝飾著透明薄紗。肌膚的顏色和身體曲線一覽無遺,可見得那不是用來遼蔽身體的。
順便一提,這名少女的體型絕對說不上豐滿——或者可以說是顯而易見的稚嫩,胸部幾乎沒有發育,腰部的曲線也不明顯。直截了當的說就是幼兒體型。
但是——不對,正因為如此,這種穿著的破壞力反而更強烈。
就某種意味來說,這樣子比全裸更煽情,該說是因為被隱藏起來,反而更讓人在意那少得不能再少的小片障礙物底下的風景嗎?或是說看不到的最讓人心癢難耐?正是由於那樣稚嫩的身體,才產生這種充滿悖德感的反差!
在全裸的一步,不,半步之前止步所醞釀出來的這種韻味,才稱得上情色感啊!
……諸如此類。
我一麵想著這些像是愚蠢的極力主張,周遭八成會一片冷場的事情,一麵重新審視那名少女。
……欸?
「你是……哪位?」
我總算後知後覺的發現。
如果這個情況是所謂的「倒帶重複」,那麼站在這裏的少女應該是繆雪兒才對,但繆雪兒是人類與精靈的混血兒,斷斷不會是獸耳娘。雖然她也不是不可能體察到我的喜好,特地戴上獸耳與獸尾來叫我起床啦。
不過那名少女,與我顯然是初次見麵。
她的容貌還帶著稚嫩,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加上高挺的鼻梁,還有緊閉著的小嘴,童稚的麵容在某一點上,會讓我不自覺地聯想到某位皇帝陛下,但是這兩人在實際麵對麵時所給人的印象,卻是截然不同。
甚至是完全相反的。
紋絲不動,也沒有喜怒哀樂,以平靜無波的表情看著我的女仆少女,給人極度安靜的印象,仿佛像是人偶一般。
這女孩到底是誰?
「那個……」
我用手扶著額頭,開始回想。
試著挖掘出最後的記憶——當我在這個地方醒來以前。
我一早確實是在艾爾丹特的宅邸中醒來,也沒有再睡回籠覺的意思,由於閑暇的時間相當充裕,於是我決定到宅邸四周散散步。
然後……
「……嗯?」
不行,後來的記憶一片模糊,什麼也搞不清楚。
不知怎麼腦袋昏昏沉沉,明明已經充分地休息了,卻還是有睡眠不足的感覺。
就像是明知道目標就在那裏,伸出手卻怎麼也構不著的感覺。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於是我轉而詢問少女。
「欸欸。」
「……」
少女一言不發。
不過似乎不是無視,她歪了歪頭看著我。
嗚哇!這個天真純潔的動作、這個動作!
不過還是先把這份萌翻了的心情放到一邊,我問她。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
「…………」
總歸像是要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獸耳娘的嘴唇輕啟——
「這裏是東都伯爾弗伊,巴罕拉姆王國。」
可是聲音不是從她口中發出,而是從其他地方傳來。
「……!?」
我被聲音牽引著,往來源的方向轉過頭去。
在那裏的,是一道和其他部分相形之下顯得相當煞風景的門。
那扇門半開著,一位年輕女孩走了進來。
(……軍人?)
我的腦中瞬間閃過這個詞。
那名少女不是半裸裝束,而是穿著較為硬挺的服裝——直接地說就是像軍服一樣的服飾。樸素的衣料基本上無甚裝飾,但在肩膀、衣襟和袖口等各個重點部分,像是要引起他人的注意一般,使用了鮮明的色彩點綴,腰間還配戴著長劍。
但是……最令我驚訝的,不是那名少女的衣裝。
「欸……」
那名少女看起來相當眼熟。
不對,正確的說——和我所認識的某位女孩,長相如出一轍。
(愛比雅?)
站在那頭的少女長得和愛比雅幾乎一模一樣。
無論是容貌、發型、身高,還是頭上長著一對獸耳這點,都像是愛比雅的翻版。
隻有——隻有顏色不同。
愛比雅的發色及獸耳都是深色的,然而眼前這位很像愛比雅的少女與她不同,發色和獸耳皆為白色的。不過隻看臉部的話,簡直和愛比雅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如同遊戲的2P角色。
「那、那副裝扮是怎麼回事?轉換形象嗎?」
該不會是之前玩cosplay玩上癮了吧——應該不太可能。
隻是,愛比雅平時總是穿著幾乎會讓人以為是內衣的暴露衣服……像這樣將全身肌膚包得密不通風,散發出一股剛毅氛圍的打扮,反而形成極大的反差。
這又該怎麼形容?很新鮮。
拍攝電影時穿著水手服的愛比雅也非常可愛,但這又是另外一回事——
「(未知語言)?」
2P愛比雅(暫定)對我使用的詞彙皺起眉頭。
「你在說什麼?」
「…………咦?」
我不禁眨了眨眼。
她——不是愛比雅。
不對,不知為何我很清楚她與愛比雅本人不同,卻下意識地認定她們的容貌相仿,性格大概也會相似。
可是,這名2P愛比雅(暫定)無論是語調還是聲音,都與愛比雅截然不同。
說起來——我從未見過愛比雅露出這種表情。
在我的印象中,該說她是天真爛漫嗎?她的臉上總是展露開朗的笑容。
至少這種表情——像是瞪著對方般,給人嚴厲印象的臉,我從來不曾看過。就麵無表情這點來說,和剛才的獸耳娘雖然是一樣的,但是這一方所呈現出來的,是以強大的意誌力壓抑著表情的感覺。
該怎麼說才好……我有種重新認識到表情的重要性的感覺。
即使是同一張臉,僅僅由於表情的不同,給人的印象也會全然不一樣。
「那個……你是誰?」
「我是阿瑪緹娜·哈納曼。」
關上門後——門上像是上了彈簧鎖之類的鎖,發出喀嚓的聲響——2P愛比雅走向依舊維持著剛從床上爬起來的姿勢的我。
哈納曼。這和愛比雅的姓氏是一樣的。
意思是,這個人應該是愛比雅的親戚。這樣一來也就可以理解,兩人乍看之下為何如此相像——甚至讓我覺得有點像過頭了。
說不定是雙胞胎之類的?
我隻是傻傻地盯著眼前的2P愛比雅、真實身分為阿瑪緹娜發楞。
然後——我重新留意到。
「……巴罕拉姆?」
剛才,阿瑪緹娜確實是這麼說的。
東都伯爾弗伊,巴罕拉姆王國。
也就是說——這裏不是神聖艾爾丹特帝國。
巴罕拉姆王國,確實的說就是神聖艾爾丹特帝國的鄰國。
兩國目前處於戰爭狀態,國境上持續著沒完沒了的紛爭。
但是愛比雅正是此國所派出的間諜——
「巴罕拉姆!」
原本還殘留在腦中的睡意,這下子全部一口氣飛個精光。
直到現在才由於驚慌而開始運轉的腦袋,你太遲鈍了!
「為什麼我會在巴罕拉姆!?」
「…………」
「——話說回來,大家呢!?」
「…………」
阿瑪緹娜隻是用冷峻的視線看著我,什麼也沒有回答。
我再一次,而且是拚命的,回想在這裏醒過來之前發生的事。
我散著步——醒過來時人就在這個地方。
最後的記憶呢?
當時樹叢附近確實傳出了什麼聲響,我走到附近一看——好像有什麼東西遮住眼前……接下來,像是被切掉開關一樣,記憶就此中斷了。
「這麼說……」
也就是說這個情況。
是那個吧。
西洋電影之類中常常見到的,讓人吸入三氯甲烷之類的麻醉藥,然後喪失意識的橋段。
意思就是——我是被帶到這裏來的,也可以說是被抓來的。
誘拐,綁架。
這麼說來,這個房間大概是用來監禁的……「牢籠」。
不斷湧進我腦海裏的,盡是這些不吉利且完全派不上用場的聯想。
「你們究究究、究竟有什麼目的!?」
這麼一想,阿瑪緹娜那張與愛比雅一模一樣的臉,看起來反而不可思議得令人毛骨悚然。就像是某一天朋友突然不由分說地要來殺死自己一樣——有著說不出來的恐怖。
即使是一公厘也好,我把屁股往後挪動,想盡可能離阿瑪緹娜遠一點。床很寬,所以我多少能夠往後退一些——但是床畢竟隻是床,我很快就退到無路可退,形成背脊緊貼著牆壁的狀態。
「…………」
相形之下,阿瑪緹娜的表情絲毫不變,隻是俯視著我。
從那張臉上,完全無法得知阿瑪緹娜在想些什麼。
如同先前所述,正因為她看起來與愛比雅相似,所以更加恐怖。
「為什麼要把我——抓、抓來?」
「……目前尚未得到向你說明的許可。」
阿瑪緹娜這麼說。
許可,什麼許可?
話說其實我剛才還在期待會有否定「抓來」這個說法的回應說……
阿瑪緹娜完全沒有提到這一點,也就形同肯定了這個說法。
可是究竟是——為什麼?
「…………」
阿瑪緹娜一個回身背向我。
那動作看起來,該說總覺得有點機械性嗎?微妙地——很僵硬,仿佛在看軍隊行進一般,感覺相當一板一眼。
在她的身後,垂著與發色同樣的白色尾巴。
這個地方果然也和愛比雅不同。
愛比雅那條毛茸茸的尾巴,總像是停不下來似的動來動去,而阿瑪緹娜的尾巴則像是被牢牢釘住一樣,一動也不動。
而後——阿瑪緹娜敲了敲門,又是喀嚓的一聲,鋼鐵製的門被打開來,看來大概是無法從內側開門的設計吧。
「克拉拉,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阿瑪緹娜一麵掩上門一麵這麼說。
「是。」
回應的——是至今為止不發一語的半裸獸耳娘。
看來這個女孩,似乎叫做克拉拉。
隻是……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就這樣被拋棄在什麼都搞不清楚的狀況中,一籌莫展。
*
我的名字叫做加納慎一。
說起來不過就是個隨處可見的平凡高中生。
也不對——可能不該說是高中生,畢竟我不知道學校裏是不是還保留著我的學籍。
總之。
我……是個禦宅族。
簡單的說就是熱衷於動畫啦、漫畫啦、輕小說之類興趣嗜好的秋葉原係狂熱者啦,這也不是什麼特別罕見的存在吧。更何況在周末的秋葉原啦、COMIKE啦、Wonf●s
(注4)等地方,隨處都可以看到大量的禦宅族。
隻不過——
在為數如此眾多的禦宅族中,像我一樣被騙著冠上政府官員職銜,以在異世界宣揚禦宅文化為目的,做為異世界第一家綜合娛樂貿易公司「安繆特克」的總負責人,背負著坎坷命運的家夥,大概沒有第二個人了吧。
注4Wonder
Festival
(簡稱Wonfes或WF)是由日本知名的模型製造公司「海洋堂」所主辦的大型模型展。
沒錯,異世界。
日本現在正秘密地與異世界進行交流。
而這一切,是從在被稱為自殺勝地的富士樹海裏,發現了某個洞穴後開始的。
那個洞穴的原理至今仍然是一道未解的謎,然而它連結著異世界。連結著天空中有龍在盤旋飛舞、存在著魔法,活脫脫就是會出現在遊戲或者漫畫中的中世紀奇幻世界。
這原本應該作為一項「世紀性的大發現!」受到全世界的注目。
但是,日本政府隱瞞了此事,背著其他國家,獨自開始對洞穴的另一邊進行調查。
這確實是世紀性的大發現,未開發的土地、未發現的資源、未知的文化——將這些全數獨占,並且善加經營的話,將產生莫大的財富,長久以來的經濟不振也能好轉,甚至可能讓日本再度躍升世界第二大經濟強國。
基於這些考量,日本政府秘密展開與洞穴另一方的國家——神聖艾爾丹特帝國的交流。
異世界存在著獨特的技術——魔法,多虧這一點,語言得以輕鬆的互通;直到雙方的想法溝通為止,進展簡直可以說是順利得過了頭。
但是,接下來才是問題。
雖然說是交流,但是太過招搖也不行。
若是調動大量的物資或者人員,很可能會讓各國察覺,加上那個通往異世界的洞穴——超空間通道,原本就狹小,程度頂多能讓一部大型卡車通過。
於是理所當然的,日本政府隻好轉而考量能以少數的人員來進行交易,且物資在重量和空間上規模皆較小的項目,最後雀屏中選的便是文化交流。
不過……
曆史和文化背景皆與日本大不相同的神聖艾爾丹特帝國,對於日本政府作為「友好交流的象征」所帶來傳統工藝品等,一點都不感興趣。
這麼一來,文化交流將無法有所進展。
而日本政府期待能從神聖艾爾丹特帝國獲得的種種好處,也將成為一場美夢並且告終。
難道沒有什麼可以引起他們興趣的東西嗎?結果從日本帶過來的部分物品中,他們意外表現出良好回應的——竟然是漫畫、動畫這些秋葉原係商品。
禦宅文化可以成為交流的端緒。
這麼評估的日本政府,決定將文化交流的主軸鎖定為禦宅係的娛樂商品。
可是……關於挑選禦宅係商品,日本政府中並沒有熟悉禦宅文化的人。這麼說也不對,正確來說——這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雖然是有符合條件的人才,但是他們大多因為「某種理由」,而不適合擔任親善大使的職位。
若是能從什麼地方調來這樣的人才就好了。
這麼考量的日本政府所選中的——正是被雙親強製要求脫離自宅警衛身分,滿心不情願地來到秋葉原求職的我,加納慎一。
如此這般。
我被半拐半騙的——說起來根本就是完全被騙——帶到這個神聖艾爾丹特帝國所在的異世界,在這裏做為「安繆特克」公司的總負責人,從事傳播禦宅文化的工作。
當然,一開始我被嚇到,也相當不知所措。
不過意外的是,這似乎是我的天職。
在異世界推廣禦宅文化這項工作,大致上都很順利,甚至是太過順利了,當中居然出現了「中毒」的人——這讓我很著急。
而後我得知。
實際上,這是假借文化交流名義所實行的侵略。
是擁有和平憲法的日本所進行的——不使用武器的侵略行為。
對於日本政府來說,出現這些「中毒者」正是他們所期望的結果,日本政府以其為開端,事實上卻是企圖將神聖艾爾丹特帝國變成日本的屬國。
而我在得知這個計劃後強烈反彈。
理由是,我無法接受與神聖艾爾丹特帝國的朋友知己們——女仆繆雪兒、園丁布魯克、皇帝陛下佩特菈卡、畫師愛比雅、騎士迦流士、劄哈爾宰相等等……為敵,這是其一。
另一個理由是,我無法忍受我所熱愛的漫畫、動畫、遊戲和輕小說被當成侵略用的工具。
你說這很幼稚?或許如此吧。
總而言之——結果,敏銳地察覺到這項「文化侵略」的神聖艾爾丹特帝國人,采取了恐怖行動:日本政府為了排除行為「失控」的我,派遣自衛隊的特殊部隊前來等等——接連發生了幾次驚險萬分的事件。
然而我在周遭人們的幫助之下,一一克服了這些事。
日本政府在態度上也退讓了一步,做出「總之隻要能夠提升業績,我們就姑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種傲嬌反應……於是暫時持續著大致上平穩的日子。
可是——
*
2P愛比雅——阿瑪緹娜離開房間以後。
「…………」
我無法動彈,隻是呆楞的盯著她離去的那扇門。
仔細看的話,這扇門……看得出來比室內的其他裝潢都要堅固。而且,從關閉時的運作方式和發出的聲響來看,大概是鋼鐵打造的,上頭有門把,卻沒有鑰匙孔,應該是隻有外側才有鑰匙孔的設計吧。
也就是說——這裏表麵上看起來很普通,實質上卻是牢房。
可是說起來……
「巴罕拉姆——」
這是家裏那位專用畫師,獸耳娘愛比雅·哈納曼的故鄉。
愛比雅原本似乎是巴罕拉姆的間諜,當時巴罕拉姆誤以為異世界第一家「綜合娛樂貿易公司『安繆特克』」是什麼軍事設施之類的,愛比雅在奉命前來偵查時遭到逮捕……免去刑罰的交換條件,是在我的宅邸裏工作。
一言以蔽之,愛比雅是個本質老實直率而且神經大條的女孩,就連我也常常忘記她是被派來潛入「敵國」的間諜。
是的,巴罕拉姆王國,是神聖艾爾丹特帝國的「敵人」。
意即對於在神聖艾爾丹特帝國受到賓客般禮遇的我而言,巴罕拉姆王國也是敵方吧,因此他們將我視為「敵人的那一方」的可能性也相當高。
這下不妙了,當真不妙。
總之就是我被敵國綁架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把我抓來有何意圖,但總不會熱情地款待我吧——拷問之類、處刑之類、洗腦之類。
這些危險到了極點的詞彙一一從我的腦海中閃過。
要是采取了什麼糊塗的舉動,八成就真的完蛋了。
「可是到底該怎麼辦……?」
——我思索著這些事。
「主人。」
從陷入極度的不安與焦躁,以致於幾乎無法思考的我身邊,傳來一聲叫喚。
事務性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
回頭一看,那名叫做克拉拉的獸耳娘,不知道何時移動過來了,就站在我目前所坐著的床鋪旁邊。
她直直的盯著我看。
這麼說來——
「你說的主人……是指我嗎?」
「是的。」
克拉拉點點頭。
「雖然有點遲了,我是克拉拉·貝爾巴利思。」
「啊,喔。你好,我叫加納慎一。」
「我知道您。」
克拉拉再度點頭。
唔——這動作怎麼這麼可愛!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她那副像小鳥小貓一樣,像在偷偷觀察這邊的樣子,加上歪頭的動作,這種純潔的感覺,怎麼說這種……啊啊老天……該怎麼說這種……是不是!?你應該懂得對吧?
「上頭吩咐我來照顧主人的起居。」
「我的?」
「是的,主人。」
克拉拉重申地說。
啊啊……我感覺到我胸口高昂的鼓動。
「主人」!
克拉拉的叫喚在我的腦中加上了回音與字幕,不斷重複播放。
如此心曠神恰。
是「主人」喔!?
全國上下究竟有多少喜愛女仆的人夢想著被這麼稱呼,並且忍受著殘酷的現實呢……
更何況對方雖然沒有穿著女仆裝,卻是名楚楚可憐的少女啊!
個頭嬌小玲瓏,感覺還在成長期間——這麼說起來,這女孩到底幾歲了?
雖然她的外表看起來絲毫不勉強,非常適合小學生用的硬式雙背帶書包,不過其實我並不太擅長判斷人的年紀——畢竟我也認識這樣的實際案例,單就外表來判斷年齡可能很危險也說不定。
加上這位克拉拉……長著獸耳和獸尾。
這實在是太可愛了,超級適合她!
「沒想到我也會有被這樣的女孩子稱為『主人』的一天…………!」
我不禁握緊拳頭,細細品味這份感慨。
此時我的腦中
——少爺。
一瞬間,閃過半精靈女仆的身影。
「……啥!?」
等等,不對,不是的,繆雪兒!
被你稱呼為「少爺」也是很棒的,隻是「主人」這個稱謂本身就可說是女仆角色的基本,所以說……呃,那個,我並不是……!
在我心目中女仆中的女仆、女仆排行榜第一名的寶座,一直都是由你穩坐的啊!
隻是,那個,這回算是特殊情況,那個……!
——如此這般,這些猛然在腦內高速掠過的沒營養辯解姑且擱到一旁。
「不知道大家現在怎麼樣了……」
繆雪兒、佩特菈卡、美埜裏小姐、愛比雅、布魯克、雪利絲……
大家知道我在這裏——在巴罕拉姆嗎?
或者還沒注意到我被綁架的事情?
要是發現我不見了,他們一定會很擔心——我想會。
但是……
「主人。」
克拉拉再次出聲叫喚陷入沉默的我。
「請讓我服侍您。」
「——咦?喔。fu
shi?啊啊,服侍是吧。」
說到女仆就會想到服侍主人,這個是基本。
為主人燒飯、洗衣、打掃,然後偶爾犯點錯之類。
我想起繆雪兒伶俐又勤快地在宅邸中工作的身姿,一麵點著頭。
這麼說起來——因為想到用餐才順帶想起來,現在是幾點了?
我把手伸向掛在床邊窗戶上的窗簾,從透進室內的陽光來看,似乎不是夜晚——
「——嗚哇!」
稍微掀開窗簾一看。
在眼前的是……嵌入木質窗框中的玻璃窗,然後,我看見了鐵窗。
看來這裏果然是牢房。
麵對這明擺在眼前且毫不留情的現實,我感到心驚膽顫,然後——
「您要用餐嗎?還是要先入浴?」
克拉拉微微歪著頭這麼問。
喔喔!仿佛新婚燕爾的妻子的台詞。
我腦中出現了穿著圍裙且單手拿著雞蛋的女性,也就是存在幻想之中,到玄關來迎接下班的丈夫的新婚妻子。
然後她接著說——
「或者是,要我呢?」
「——欸?」
我眨了眨眼。
剛才這是幻聽嗎?我終於成了一個無法區分妄想與現實的阿宅了嗎?該不會是我不小心把妄想說出來了吧!?糟糕!
我一陣慌張。
「…………」
不知道是怎麼解讀我的沉默的,克拉拉開始解開自己身上的衣物。
「等等……!?」
她身上的布料原本就少的像是純粹意思意思遮一下而已,相對之下比基尼泳裝還健全多了,一旦改以另一種眼光來看的話,就成了可以一瞬間脫光的代名詞……
「克……克拉拉、小姐!?」
現在在我眼前發生的是什麼情況?
「是的,主人。」
克拉拉畢恭畢敬地回答。
但是在這段期間,她依舊毫不遲疑的動作著,原本包覆著那嬌小身軀的布料,全數毫無阻礙地滑落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