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衫村內若說誰的聲名最為鼎盛,無論是武士還是那些貴婦,橘右京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在看到橘右京的那一刻起,陽伏和白登等人便能從從其身上感受到一股別樣的氣質。
一頭藍色的長發,上白下藍的寬大武士服,敞露著寬而露骨的胸膛。一張俊朗的麵龐上掛著溫文爾雅的笑意,若不是其左手中握著的那一具黑色劍鞘,大多數人看到他第一眼的印象,絕對不會是一個劍術高超的劍士,而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橘右京的身側,站著的是一個身穿藍色束腰和服,盤著複雜發髻,麵目柔弱中帶著一絲親和的女子,平靜淡然的目光,渾身透著一種凜然而高貴的氣質,說話時,語氣並不顯得盛氣淩人,反而柔和而有禮,令人聞而心生好感。白登幾人幾乎是瞬間便猜測出了其身份,那便是自己這一次的目標之一,小田桐領主的長女,小田桐圭。
“白大師。”
橘右京對著白登微微躬了躬身,對白登尊稱了一聲道。這些天以來,在白登治療好的那些達官貴人不遺餘力的吹捧和傳播下,白登的名頭,簡直可以與神醫二字相比肩。任何見到他的人,都會尊稱他一聲大師,以示內心對他的尊敬。橘右京此時雖然隱居在故鄉馬衫村未出,但他在近江國的武士群中,卻有著不小的聲望,自然有人通風報信的將有關於白登幾個的信息,事先通稟給他。
“當不得大師,可是來請我出手醫人治病?”
白登擺擺手,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其寵辱不驚的神情與似乎對何事都淡然處之的氣質,倒是像極了一派名醫的風骨派頭。這倒是令橘右京心中多少安定了幾分,本來看到白登是如此一個年輕的過分的人,心中還有所懷疑,但看白登表露出的這份風骨,卻也不是一個不學無術招搖撞騙之人所能假扮的出來的。再想想自己得到的情報中,從未有過白登失手的狀況發生,顯然在醫術一道上,白登還是有著真材實料的。
“是為我病弱的母親而來。若是大師能夠醫治好我母親,但有所求,隻要圭力所能及,無所不允。”
小田桐圭上前了一步,對著白登也行了一禮,語氣懇切的道。
白登心中哂笑一聲,暗道小田桐圭果然不是一個見識淺薄的尋常女子,單就這番話說來,看起誠懇之極,實則隻是畫出了一張虛無縹緲的畫餅。什麼是力所能及?你說了不算,小田桐圭自己說的,才算。並且在話語中絲毫沒有牽扯入自己的家族,確實不是一個尋常女子所能與之相比的。
“醫者父母心。若是貪圖那些所謂的報酬,我又何必給自己立下那什麼免費診治的行醫準則?”白登擺了擺手。
“是圭唐突了。”小田桐圭神色不變,柔柔的對著白登再次行了一禮,語氣中帶著些許歉然的道。
“無妨。隻是我每到一處,都必須先取得那一處地域所處藥鋪的信息,在此之前,卻是不會去為他人診治的。以免診治完後寫好藥方,那處的藥鋪中卻缺少方中的藥草,徒自浪費時間。”白登此時的表演,完完全全的比得過一個奧斯卡影帝,無論是神態還是語氣,抑或是舉止,都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親和力。
“對於此處的藥鋪,圭和右京先生都知之甚詳,便是此中有什麼藥材,缺少什麼藥材,都一清二楚。大師診治完後盡管用藥,即便此處沒有大師需要的藥材,圭也可以從別處在短時間內給大師搜集過來。”小田桐圭輕語道。
“右京先生?可是近江國那個有名的劍士,橘右京?”聽到小田桐圭的回話,白登的眼中閃過一抹訝異,將目光移轉向小田桐圭身邊的那個俊雅男子橘右京身上,問道。
“就是在下。”橘右京捂住嘴巴輕咳了幾聲,一臉儒雅笑意的對白登頷首道。
“恕我交淺言深,閣下大骨枯稿,大肉陷下。胸中氣滿,喘息不便。當有癆病在身!”看到橘右京忍不住咳嗽的模樣,白登眉頭緊皺,目光注視著橘右京,看了片刻之後,輕聲道。
白登的話音剛落,小田桐圭和橘右京兩人臉上齊齊閃過一抹黯色。橘右京對白登輕輕點了點頭:“大師果然厲害,僅僅是一眼,便看出了我的病症所在。”
“聽聞大師行醫以來,從未被任何病症難倒過,即便是再難纏的痼疾,在大師的妙手回春之下,也可一方湯劑除之。還請大師出手醫治一番右京先生。”小田桐圭對白登行了一個大禮,誠摯的道。
“這……”白登麵上露出一副猶豫之色,似乎在做著什麼難以抉擇的打算一般。
“難道說連大師的醫術,也拿這癆病無可奈何麼?”小田桐圭看到白登猶豫的神色,麵上閃過一抹黯然的道。
“生死由命,我已不去多想,圭你無須為我操心。現如今重要之事,當是請大師為你母親診治,使其康健。”橘右京咳嗽了兩聲,語氣從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