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韋努托！”他大叫道，“本韋努托，咱們在哪兒啊？出什麼事了？”
可是本韋努托已經不能再回答他。
畫家跳出小車，搖搖小老頭，小老頭的手卻涼得像冰一樣。小茉莉的歌聲繼續甜美地衝下樓，傳到外麵胡同裏來，在小車周圍打轉，唱著他最甜蜜的催眠曲。
小香蕉快步跑上樓，叫醒了小茉莉，兩個人一起跑到下麵街上來。
“他死了！”小茉莉叫道，“他的死全都怪我們：他把他最後的力氣都花在我們身上了，而我們卻安安靜靜地睡大覺，什麼也沒去想。”
剛才那位巡夜的又在胡同口出現了。
“咱們把他抬回家去。”小茉莉低聲說。
可是他不用小香蕉幫忙就把事情辦妥了：本韋努托輕得像一個娃娃，小茉莉簡直不覺得懷裏抱著什麼東西。
巡夜的停下來一會兒，靜靜地看著小車。
“收破爛的老頭準是住在這兒，”他說，“他把小車放在路當中，為了這件事該罰他的款。可他是這麼好的一個老頭，我就裝作沒在這條胡同走過吧。”
可憐的本韋努托，他家裏甚至找不到一把椅子可以讓他死了以後坐下，隻好把他放在地板上，在頭下麵墊上一個墊子。
本韋努托在兩天之後下葬。這兩天裏出了許多事情，可這些事情諸位還一無所知，在下麵幾章裏你們就會讀到。成千上萬人來送葬，雖然沒有一個人發表演說，可是關於這位收破爛的老人所做的好事，每一個人都可以講出很多。
就在這次下葬的時候，小茉莉一生中第一次放聲歌唱而沒有震壞任何東西：他的歌聲還是那麼有力，可是更柔和，所有聽到他歌聲的人都感到自己變得更加善良了。
我已經跟諸位說過，在這一天以前還發生了許多事情。
首先，小茉莉和小香蕉發現瘸腿貓不見了。在當時那種亂糟糟和悲傷的情況下，他們卻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它本來同我一起在小車裏的，”小香蕉叫道，“當然，在那堆破爛裏我沒有辦法看到它，可我好像聽見它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它準是遭殃了。”小茉莉說。
“它說不定又回到瘋人院去救玉米老大娘和羅莫萊塔了。”
“大家都在做事，”小茉莉感到慚愧地說，“就我一個人什麼也不幹。我隻會震碎枝形吊燈和叫人害怕。”
還從來沒有人看見他這樣絕望過。可正在這時候，他忽然想到了一個驚人的主意，它像顆奇大無比的星星那樣光芒四射。
“啊！啊！”他忽然叫起來，“咱們倒來看看我是不是什麼都不會幹。”
“你上哪兒去？”小香蕉看見他跳起來穿上衣就問。
“現在該輪到我去了，”小茉莉回答說，“你可別動，警察正在搜捕你。你會聽到我的消息的。這將是一個什麼樣的消息啊！”
為了救小香蕉，本韋努托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他對自己的死絲毫沒有後悔和猶豫，因為他的行為是對這個國家殘存不多的真實和美好的真心嗬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