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辭又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自跳崖三天之後,那時的她正躺在容成雀的閨房裏,一列醫師候在簾外交頭接耳,亞落城城主滿臉憔悴。
“雀兒——”老城主是這麼喚她的,看她醒來又是激動又是滿臉疼惜。
木辭花了好長時間才意識到自己變成容成雀的事實,她想起容成雀撲向她,兩人摔落懸崖,砸進河裏那一刻,她也砸進了容成雀身體裏。
她摸摸肚子上的傷口,心上有塊石頭倒是放下了。曹方殺她的時候,她應該就已經是容成雀了,所以曹方要殺的不是她,而是容成雀。
醒來之後,因為曹方那一劍極重,險些要了她性命,所以她好生在容成府休養了十天半月,這期間,她無時無刻都不在尋找機會逃出去,但老城主給她安排了個貼身侍衛,每每就要得逞之時,都會被抓個現行。
那日老城主在壽宴上,昭告天下提前婚約,雖然極不願意,她卻也隻能幹著急。
婚期如期而至,木辭百般央求才征得老城主同意,可以令花轎子從亞落城出發曆經三天抬到都城,而不是直接在都城成婚,這樣在成婚路上她便又可以見縫插針逃跑。
事實證明她的央求沒有白費口舌,第一天夜裏,成親隊伍便出了亞落城,停留在百裏外的荒郊野外,打算休息一晚養足精神好第二日趕路。
浩浩蕩蕩的成親隊伍,頭尾相距足有兩裏地之遠,頗為壯觀。
當晚她便躡手躡腳趁眾人熟睡之時躲過守夜的一個個士兵,逃之夭夭。
這次逃跑,太容易了!容易得令她有些不敢置信!
她笑得眼兒彎彎,飛奔在夜幕下,想著終於可以逃離這一切,頓覺神清氣爽。
風吹起麵紗,隱隱約約露出一張臉蛋,天姿國色。
絕不能再回去了,當下之急就是要趕回除魔院,萬不能錯過那完業考核,否則非被生吞活剝不可,隻是不知自己這幅模樣師父還能不能認出她來。
哪知,這世上果然沒有一帆風順的好事。
月色皎潔,夜風微寒,她被突如其來的一個高大身影堵在了路中央。
攔下她的人身材挺拔,麵相剛毅,眉眼深邃,倒也是俊朗非凡,隻不過左臉一刀還未痊愈的傷疤生生破壞了這美感。
這人正是送親隊伍的領頭,容成府的總管,也正是老城主給她安排的那個貼身侍衛。
木辭離他好些步遠,警惕地看著他,心想流年不利,每每就要得逞之時就會被這陰魂不散的侍衛總管逮到。
不行,今日就算一哭二鬧三上吊,哪怕裝死甚至以死相逼她也不能再回去了。
“要殺要剮請便,我絕不回去。”木辭說的斬釘截鐵,一臉豪氣,但心裏到底還是發了虛,她頂多力氣大些射箭準些,身手卻實在是不敢恭維,若是他將她強行帶回去,她也沒有辦法,誰讓她沒有好好學武來著呢。
而能夠護送太子妃這樣重中之重的人,定然不會簡單。
他望著她,目光深邃,一雙眼眸生出了生疏之感,靜默著不說話,目光中漸漸燒起幾絲異樣的情緒。
“你看我也沒用,不回去!”木辭被他盯的渾身不自然,這人的眼神像一把溫火,似有若無的熱情隱匿著淡淡苦楚,令她極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