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的六月，畢業在即，同學們無心學習，忙著拍照互贈禮物，留存聯絡方式。不知道下麵去向哪裏？心情恐慌而鬱悶。有門路的同學，已經知道自己的工作單位，畢業前有的同學還確立了戀愛關係。而我，依然留在夢中，現實與夢想差之千裏。
那年大學生畢業尚屬國家定向分配，師範專業就業形勢嚴峻，去哪裏教書呢？我盼望著去企業子弟中學教書，據悉，那裏待遇好壓力小，之前我的大部分同學已經被劃分到鄉鎮中學教書，去企業中學教書的名額極少，許多同學不想放棄城市而選擇農村的學校，農村當時環境差交通通訊不便，畢業後麵臨戀愛和婚姻，不小心把自己扔在鄉鎮中學，是家長與個人極其擔憂的事情。所以，分配工作方向時，學生競爭很激烈。
我耐心等待居於市中心兩個大型企業中學的三個名額降落到我頭上，以為畢業成績優異的班幹部，帶著工資來讀書，不分到企業中學還能有誰？但是，事與願違，我被分配到農村一個中學任教。
現實很無情，無情的讓我無法接受，此時才懂，托關係找門路早已經是辦事潛規則，中國是人情大國，關係漫延到各個環節。
憤怒、焦急、苦悶的感覺充斥了整個情緒，我從學校跑回家，向父母傾訴，腦子混亂一團，鬧著不去農村學校教書，向父親表示不當教師。父親帶著我從教育局找到計劃局再到工業局，真正體驗了求人的難堪，度過了心靈最痛苦脆弱的時期。新學期開學時，終於弄到了一個名額，如願以償得到了想去的企業子弟中學，與一個曾經同班級同宿舍的同學分在同一個學校。我們各帶一個初中班，由於專業教師過剩，我被分到語文教研組，同學分到綜合組教地理和鋼琴。這樣的安排，造成彼此關係的微妙變化，雖為同窗，做同事的五年中，卻彼此有著隔膜。後來，我們各自走進婚姻，生了兒子，甚至住在一條馬路的兩頭，兩個孩子被送進同一所幼兒園。有一陣，我和她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倔強的兩個人生疏的很，老死不相往來，五年後先繼調離學校，轉行新單位，音訊全無。
當分散已久，往事煙消雲散，順著各自的人生軌跡與自然法則定位了生存空間，收獲到人生的碩果與真諦，無論是事業還是家庭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人也變得成熟淡定。回望曾經的日子，訝然失笑，不禁感歎年少的任性。當初，老師教導說條條大路通羅馬！不是嗎？人生是流動的，時間是流動的，有誌者事竟成！當初被分到鄉鎮中學教書的同學，沒有一位留在那裏，早已經走向人生的高處，分布於各行各業，有一位曾在鄉鎮中學教過書的同學如今還當了省級官員。隨著閱曆的增長，變得成熟時，我們便會對自己說：年輕氣盛不更事，而今，從頭越，人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