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書架上,有本陳舊的檢察業務書,雖住所幾經更換,其內容也已過時,但我仍不舍將其丟棄,因為那是我從中學教師職業調進檢察院報到的第一天,拿到的第一本業務書。
歲月真若浮雲流水,當歲末的鍾聲在夜空中回響,檢察機關已重建二十周年,而我從事檢察工作也已經十四個年頭了。1999年到來之際,回望長長的來路、那如歌的歲月中包容了往昔的一切,從不懂“檢察”到熟悉“檢察”,做一名檢察官,其間的過程雖漫長,但有追求,有探索。雖明白理想與現實之間必定存在差距,但卻未料嚴肅的檢察工作與想象中的情景相距甚遠,平凡中滲透著太多太多的艱辛,盡管如此,漫長的來路中總是以堅定塌實的步履丈量經過的日子,在時光的幽穀中始終響著奮進的歌聲。
1985年秋天,下課的鈴聲響過,我抱著一堆作業本穿過操場向辦公室走去,有位學生跑向我說校長有請。什麼事呢?我揣度著叩響了校長室,便見兩位穿警服的男人跟校長談著什麼,見到我,他們不說了,齊刷刷的目光掃向我。即刻驚心,家人出事了?迅疾在腦海裏搜索,是誰最近惹上官司,做過壞事?強作鎮靜坐下來,片刻方明白,是檢察院派來做人事調查的。校長一聲一個道賀,恭喜我調入國家機關。天大的好事啊!原來有了孩子後,從家趕兩公裏路再乘公交車近一小時到學校,每天往返四趟,辛苦至極。父親拖了一個關係,將我的資料送到人才中心,恰好檢察院擴編缺辦公室文秘,向人事局要人時看見了我的資料,看重我中文係畢業的學曆,很快決定調人。我就是在這次外調後的兩個月,第一次穿上極像軍服的橄欖綠檢察服,那種興奮喜悅的感覺久久感染著全身心,一連幾天我穿戴齊整又拍照片又找熟人,急於將自己穿“軍裝”的形象“曝光”。
開始的幾年,一直在綜合部門工作,跟文字打交道,並沒有意識到橄欖綠的服裝上,肩扛的國徽與紅旗是何等的分量。直到若幹年後參與了辦案,從第一次提審,第一次調查取證,第一次執行死刑臨場監督,第一次出庭公訴,才越來越體會到檢察工作的艱辛與清苦,心靈獲得提升。記得一次我辦理一起經濟案件,隨車前往陝北子州調查取證,當汽車一路顛簸終於到達目的地,又渴又餓,疲乏的走下汽車,看見北京吉普蓋了厚厚一層土,不但車像出土文物,我們人也像“兵馬俑”,土頭土臉,眼睫毛上都粘著灰塵,仿佛剛從土堆裏鑽出來的一樣。幾人互相取笑,拍拍土就近吃了碗湯水麵,便立即投入到工作中。由於時間緊迫,個人的一切此時已不重要,下麵取證的任務很重,哪有心思關顧個人形象?十幾年來,耳聞目睹著同行們拿著低工資甘受清貧無私奉獻,為了工作顧不上吃飯顧不上家,忘記自己病痛是常有的事。那次,去海南取證,每天八元的食宿交通補助標準,怎麼節省都緊巴。財務製度規定超標自己貼錢,我們每月薪水剛一百零幾,誰家沒有老人孩子?省點錢回家還能給他們帶點禮物。於是,住在鴿子籠一般的旅店裏,每晚五元錢,吃一碗糙米飯就青菜,將差旅費降至最低堅持工作。這樣的精神狀態在物欲橫流的社會中,顯得那樣不合時宜,我卻覺得崇高和真誠。正是這種精神時刻鞭策和鼓舞著我,讓我能夠自覺地將個人融入集體之中,並牢記著在心靈的田野上,永遠去耕種奉公和正直,堅信收獲的永遠是工作著的美麗。
新年伊始,遙望腳下無限延伸的路途,想到檢察事業的未來發展,便更加堅定地邁出奮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