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行定睛一看,是一枚雕琢精致的玉觀音。

“這是我養父母當年帶我離開中海的時候,為我親手戴上的。說來奇怪,我並沒有宗教信仰,但卻一直佩戴著它,幾乎從未取下。”

慕敬一看向窗外,低聲說道。

傅錦行低頭,發現玉觀音的背麵不小心濺上了一滴血。

他下意識地用手指去揩,血漬有些凝固,雖然擦掉了,但卻留下了一個紅色的印子,竟然格外刺眼。

“這太貴重了,你還是收起來吧。”

傅錦行又把東西推了回去。

“沒什麼貴重不貴重,反正我已經取下來了,也不想再重新戴回去,你如果不要,就隨手丟了吧。”

慕敬一淡淡說道。

他的聲音雖然和緩,但語氣卻是不容商量的。

“那好,我替他謝謝你。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親手交給他。”

傅錦行提議道。

“蘭德走得太突然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接下來會很忙。”

慕敬一回頭,看向傅錦行,微微一笑:“這個實驗室,還有整個團隊,都會繼續存在,你放心,我說了能救她,就一定能救她。”

他的笑容,充滿了自信,甚至帶著一絲囂張,就如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種睥睨萬物的感覺。

他讓人覺得,他就是世界的主宰,萬事萬物,盡在掌握之中。

傅錦行也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好。”

“我想睡一會兒,太困了,在實驗室裏根本睡不了。”

慕敬一像個孩子似的,他蜷縮在被子裏,還不忘低聲嘟囔著,帶著一種抱怨的口吻,和剛才的樣子截然不同。

那一刻,傅錦行才確確實實地體會到,這個世界對待慕敬一有多麼的不公平。

他想,換成是他,或許也會像慕敬一一樣,變得別扭而瘋狂吧?

甚至,會更加可怕。

帶著這種感慨,傅錦行走出了房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何斯迦的手術按時結束。

她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還是昏迷不醒的,一頭長發照舊被剃得精光,頭皮上還有縫合的痕跡,從白色紗布裏隱隱透出血色。

“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就需要進行藥物治療了,情況還是比較樂觀的。”

主刀醫生儼然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手術服被汗水浸透,盡管狼狽,但他的臉上也終於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聽完,傅錦行竟然半天都說不出話。

“傅先生?”

有人輕聲喊道:“怎麼了?”

“我……我隻是太高興了……”

他鮮少在人前失態,連忙開口說道。

整個團隊都陷入了喜悅之中。

六個小時以後,何斯迦在術後第一次清醒。

醫生連忙為她檢查,傅錦行全神貫注地守在一旁,甚至緊張到手心不停出汗,屏住呼吸。

收起手裏的手電筒,醫生開始在何斯迦的眼前比出手指,讓她回答一些簡單的問題。

比如“這是幾”、“你叫什麼名字”、“你多大了”之類的。

雖然何斯迦的反應不算太快,但好歹她已經都能回答上來了,而且回答得還很準確。

“感染的情況已經控製住了,接下來就是繼續治療。多虧年輕,身體底子還可以,如果搶救不及時,就算救回來了,也永遠都不可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