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這麼大,蘭德還是第一次被人拒絕。

而且,還是被最為疼愛自己的哥哥給拒絕了。

在此之前,那些想要拒絕他的人,都已經成了死人,死人是不會拒絕別人的,所以,在蘭德看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會拒絕他。

但他萬萬想不到,自己有一也會陷入這樣一個難題——

被人拒絕了,而他又不能殺死對方。

“把人交給我!”

蘭德暴躁地喊道,這點傷對他來,並不算什麼。

真正令他憤怒的是,打傷他的人居然是一個比自己還矮,還瘦的東方人,完全就是倚靠著偷襲才能得手,讓蘭德極為憤慨。

“不行,我過了,人必須留在我的手上。你放心,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不會讓你白白吃虧的。”

慕敬一走了過去,一手輕輕地搭在了蘭德的肩膀上,試圖緩解他的焦躁情緒。

可惜的是,蘭德想也不想,一把就揮開了慕敬一的手。

兩個人都是一愣。

慕敬一也沒有料到,蘭德竟然會不給自己一點麵子,還做出了抗拒的動作。

“你這是什麼意思?就因為我不答應把人給你,就要給我臉色看嗎?”

慕敬一雖然寵愛這個弟弟,但不代表著他願意在蘭德麵前失去威嚴,親情和權力,從來都不是同一種東西,他更看重後者。

這麼多年了,蘭德居於台前,而他則居於幕後,二人相互扶持,倒也相安無事。

但隨著布魯諾夫人的時日無多,這份平衡暫時也被打破了。

原因很簡單,收養慕敬一,是布魯諾夫人一再堅持的。後來,她生下了蘭德,家族裏就有很多人建議他們夫婦,將慕敬一再送回福利院,尋找其他領養者。

布魯諾夫人不同意,為此,她和那些人多次爆發了爭吵,關係也一度鬧得很僵。

如今,她即將不久於人世,家族裏的一些人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要把日漸羽翼豐滿的慕敬一給趕出去。

而在這個問題上,蘭德的態度就顯得極為重要。

“現在是不是連你也想要讓我離開布魯諾家族?”

慕敬一索性挑明,開誠布公地問道。

蘭德雖然生性粗魯,又崇尚暴力,但不代表他是一個傻子,一個可以任人擺布的蠢貨。

他很清楚,那些叔叔伯伯之所以要趕走慕敬一,其實也並不是完全為自己著想,隻是想要趁機奪走自己這幾年以來打下的地盤,還有慕敬一賺到的錢而已。

所以,他一直站在慕敬一的身邊,對於他們的百般辭,不為所動。

“你太過分了!我從來也沒有那麼想過!”

蘭德生氣地一把扯下了鼻梁上的紗布,他的鼻孔因為憤怒而不住地翕動著,原本好看的五官也開始扭曲糾結。

刹那間,病房裏響起了粗重的喘息聲音,那是蘭德在試圖平複自己的怒火,但卻失敗了。

“你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我的保護,或許,在你的心裏,也是認可他們的,所以才會開始懷疑我的動機。”

慕敬一把那隻手收回來了,慢條斯理地道。

他一心想要對付傅氏,但並不代表著,要把自己的複仇大計告訴給所有人。

就連蘭德也不是很清楚慕敬一的身世到底是怎麼樣的,他問過,可慕敬一不願意多。

唯一知道內情的人,或許就是布魯諾夫人了,她自知無法勸慕敬一改變心意,就隻能在每次見麵的時候,盡量讓他放下仇恨。

“你這種話,就是在懷疑我了?你覺得,連我也想趕你走,是不是?”

蘭德頓時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他才是布魯諾家族真正的繼承人,然而二十多年來,他從未想過和大哥爭什麼,甚至隻想過打打殺殺的生活,覺得那樣才是最自由的。

“你早晚要做出一個決定,在那之前,我不想讓彼此太難堪。好吧,先不這些了,你好好休息。”

慕敬一準備離開。

“你還是不肯把那三個家夥交給我處置,是嗎?”

蘭德在他的身後大喊一聲。

慕敬一的腳步頓了一下,他沒有回頭,語氣堅定地回答道:“是的,我有我的打算,人我不可能交給你。”

他很清楚,一旦把傅錦行等人交給蘭德,要不了兩,他們三個人就都得一命嗚呼。

死,是最簡單的懲罰方式了。

人要是死了,就再也體會不到任何疼痛,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那還算什麼報複?

就是要讓這個人好好地活著,眼睜睜地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一樣樣毀滅,一樣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才叫真正的報複。

要不然,怎麼有一個法,叫做所謂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

“好,你就為了這麼幾個垃圾,和我決裂!這筆賬我不會就這麼算了,我要讓他知道,打了我,就等於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