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散亂，黑發男子蜷縮在軟榻上，疲倦地合著眼，淡色的薄唇吐息著冰涼的氣息，臉色在室內黯淡的光線下顯出幾分病態的蒼白。深色的和服有些單薄，遮掩不住瑩白的手腕。
藍染瞳色加深，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從櫃子中取出一床薄被，小心給對方蓋上，又伸手探向沉眠者的額頭。突兀地，伸出的手被一把抓住，墨色的眼瞳募然張開，嗓音低沉沙啞似許久沒有出聲，帶著一絲被打攪的不悅。
“有事？”
藍染似乎毫不意外，麵上笑容不變，趁勢挨著對方坐下，“身體怎樣？”
鬆開手，賽文懶洋洋地翻個身，“放心，死不了。”
近千年的光陰裏，當初那個弱小的孩子已經成長為獨當一麵的強者，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賽文每況愈下的身體，近幾十年的時間，身體狀況更是急劇惡化，迫使他不得不龜縮在小小的庭院裏，足戶不出。藍染順理成章地接管了賽文衣食住行的方方麵麵，儼然一副保父的架勢。
平時，兩個人大多是沉默相處，偶爾下下棋，澆澆花，日子也就打發過去了，對於病情卻是閉口不談。一個是心知肚明，不願多說，另一個真實的心情，已經沒有人可以看得出來了。
屍魂界無疑是賽文呆得時間最長的位麵，強行插入神力本來就會造成法則的反作用力，再加上靈王這種相當於神明的存在，賽文不得不時刻約束力量，開始還不明顯，隨著時間的流逝，賽文的身體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他隻好將力量收斂起來，製造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空界。
空界的製作方法並不難，不過這個不難也是相對於可以溝通世界的意識、理解世界的法則的神明而言。空界相當於神明的絕對領域，在這個領域裏，時間、空間、質量、溫度，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絕對掌控之下，可以說隻要他身處空界就相當於立於不敗之地。
而這座樸素的庭院，就是他獨屬的空界。
這個世界上能夠威脅到的賽文已經不多了，而他決定製作這個空界，除了延長身體的壽命外，更重要的原因是靈王。
靈王似乎已經完全消失在曆史的塵埃裏，但是賽文依然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不經允許就擅自插足其他神明的世界，無疑是對對方的挑釁，靈王身為屍魂界的界神，自然擁有對屍魂界的最高主權。雖然並不是對付不了靈王，但是賽文仍然不希望因為大意而錯失。
因此，除了必要維持空界運轉的力量外，賽文不再消耗神力。縱使如此，長年累月的消磨也使得他的身體一天天的虛弱下去。
當然，這些理由賽文是不會告訴藍染的。
藍染倒是非常耐心地照料著賽文，幾乎包全了所有活兒，而且看上去似乎樂在其中。賽文有時會產生一種自己其實在養老的錯覺，而藍染就是孝馴的好兒子。
今天藍染也毫不介意對方的冷淡，繼續道，“前幾天遇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孩子，所以就帶回來了，你覺得怎麼樣？”
“嗯，還行。”一聽就是敷衍的語調。
“我已經是五番隊的隊長了，很多計劃都可以正式實施了呢。”
“嗯。”
“流魂街的力量都收整得差不多了，相信很快就會有一場好戲看了。”
“嗯。”
“所以，起來再吃點飯？”
“……閉嘴。”
藍染彎起嘴角，歎息般地低語：“晚安，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