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城外,有一片翠綠的青竹林。風,輕悠悠的吹拂著竹林,竹葉在微微的顫動著,似乎在喃喃細語。
在雜亂無章的竹子遮掩下,竹林中央,出現了一座略顯淡雅的竹屋。在竹屋外,有一塊不大的菜地,上麵種滿了家常小菜。菜地外圍,特意用一圈竹排圍了起來,邊角留出一個小門。一方麵,可以看出它的主人很用心。另一方麵,也不難瞧出,這裏的野獸,會經常光顧偷菜。
從外麵看起來,竹屋偏青黃之色。竹屋分為三間,中間略大,兩旁稍小。左邊一間竹屋,被大門虛掩著。門上有一鬥大文字,筆墨濃重,入木三分,字名“算”。右邊竹屋,上方門簾垂觸到地,門簾上有一字,名喚“卜”。中間的竹屋,距離大門之上二尺之地,掛著一張匾額,上書“信則有”三個墨黑大字。在門的兩側,有一副對聯,在首字之頂,各有一個小巧的黑白陰陽魚圖案。
大門的上聯是,說陰陽道五行,觀掌中日月。下聯是,探風水測六合,轉袖中乾坤。奇怪的是,這副聯並沒有橫批。或許,這裏的主人,想等一位有緣人,為它補上那筆缺憾吧。
大竹屋內的陳設,都被兩扇竹門擋住了。種種跡象表明,此間的主人出遠門去了。
“咳咳,噗!”屋子裏,突然傳來一陣急切而又劇烈的咳嗽聲。咳到最後,主人似乎吐了一大口血。
聽到了大竹屋內的動靜,右邊小竹屋裏,匆忙奔出一名頭紮雙髻,身穿布衣的童子。小童大概十歲模樣,一臉著急的跑向咳嗽聲傳來的竹屋。興許是心急,興許是路滑。在推開大門的刹那間,小童麵朝裏跌倒了。她倒也硬氣,一聲不吭。小童雙手撐地,想要爬起來。怎奈試了兩次,都沒能爬起來。
聽到屋外的動靜,裏麵傳來一陣焦急的聲音,“冰竹,你,你怎樣了?沒事吧。”從聲音判斷,屋內之人,應該是一名男子。似乎,他身上還帶著嚴重的傷。
小童清秀的臉上微微抽搐著,她深吸了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顫抖。“師傅,小竹沒事。您先躺著,徒兒這就進來看您了。”
話音剛落,這位名叫冰竹的女童咬咬牙,扶著牆角站了起來。蹣跚著走進屋子。
隨著小童腳步的前進,屋內的擺設一覽無餘。隻見大堂之上,掛著一張畫像。畫中坐著一名左手持著簽筒,右手掐著算卦式,肩扛寫有“卜吉斷凶”四字布幅的算命瞎子。畫中人,頭戴淡黃瓜皮帽,上身著鵝黃對襟衫,下罩烏黑水柔褲。天生異相,唇邊留有兩撇八字胡,一臉的高深莫測。牆壁前緊貼著一張細窄的樺木香案。案上擺放著一個暗銅色的古樸香爐,還有幾對紅筊、一個龜甲、一個八卦鏡、以及幾枚銅錢和一個裝滿簽的簽筒。案前放著兩塊金黃色的圓形跪墊。墊前擺放著一個半人高的青色香爐,爐中正嫋嫋的燃燒著輕煙。
屋子的左邊,擺放著一張低矮的四方竹桌,上麵陳列著一應茶具,以作待客之用。桌下放有四塊墨綠色的小巧竹凳。牆壁上掛著一些護身符。還有一大一小兩件蓑衣,以及一些柴刀之類的工具。整個屋子的擺設,顯得十分簡陋。
“師傅,你怎麼樣了?好點了麼?”冰竹臉上閃過一絲焦急,急匆匆的奔向,位於屋內右側的床。
“小竹,師傅沒事。你不要哭,乖。”床上之人,一臉心疼的伸出手,幫小童擦去臉上的淚痕。
竹床上斜靠著一名中年男子。隻見他滿臉蠟黃,嘴唇發白。棱角分明的臉上,不時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他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此人,倒也算得上是一條真漢子。
“嗯,師傅,你躺好。徒兒不哭。”女童抽噎著,懂事的幫男子緊了緊滑落的被子。
女童不經意間,看到地上那攤觸目驚心的汙血,心中沒來由一痛。她寒聲說道,“到底是誰,把師父傷成這樣?我一定要去找他報仇雪恨。此仇不報,我冰竹何以立足於人間?”話音剛落,她一把掀開床尾的一個木製小箱子,迅速從裏麵抽出一把魚腸短劍。女童拿起短劍,就往屋外走去。
男子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就見竹心已經快要走出門口了。他無措的揮著手,急聲道,“冰,冰竹,你快回來。咳咳!”似乎是用力過猛,牽動了傷口,男子臉上浮現出一縷不健康的潮紅。